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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韩心岚见状,急忙迎上去:“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
韩冬生怔了一下,也立刻回过神来,仿佛像是要和韩心岚竞争似地道:“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爸,钱都不是问题!”
韩云洲心中冷笑,若真是这么孝顺,为了要勾结在一起,把爷爷气成这样?
医生拉下口罩,道:“已经脱离危险了,但病人现在还很虚弱,而且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其他部位,只怕所剩时间不多了。你们家属趁着最后的时间,多满足病人的需求和愿望吧……”
韩心岚和韩冬生面上立刻露出夸张的悲恸表情来,韩云洲的表情却隐忍得多,外人看来,只怕大多以为韩老爷子的子女都很孝顺,反而韩云洲这个孙子却凉薄得厉害,爷爷病成这样,居然连眼泪都不流一滴。
但正陪着忠叔坐在一边的苏墨却知道并非如此。韩云洲的难过痛苦只是比别人藏得更深,更不容易被发现而已。
苏墨只觉得他站在各怀鬼胎的众人之中,如同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孤独,他甚至想要冲动地冲过去,紧紧拥抱他,一遍一遍告诉他,他还有他。他会一直陪在他身旁。
一旁的忠叔突然轻声开口道:“云洲少爷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喜欢把难过藏得别人都不知道。”
苏墨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忠叔。
忠叔叹息了一声,道:“当年大少爷和少奶奶,也就是云洲少爷的父母出事以后,在葬礼上,云洲少爷也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所以很多人都说他冷血无情,连父母的死都不能让他伤心……”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云洲少爷从三四岁开始,就在各方面显露出超越年龄的天才来,但现在想来这或许并不是好事。因为天资太好,所以无论老爷也好,大少爷也好,都对云洲少爷寄予了厚望,对他的要求也就非常严格。”
“一开始,还有少奶奶拦着,不肯让云洲少爷整天被关在房间中学习,但这样的阻止也只持续了一两年而已。从六岁开始,云洲少爷已经开始陆续学习超过他年龄段该学习的内容。但他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也会贪玩会难过,被逼得太狠的时候,也会哭着抗议……”
“是大少爷告诉云洲少爷,男人就算遇到了滔天的委屈和挫折,也是不能哭的。我想一定是因为这个,因为云洲少爷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失望,所以才会强迫自己,在父母的葬礼上也都强忍着不哭,而告诉在天之灵的父母,他已经长大了,不会轻易哭了,所以他们可以放心了……”
苏墨仿佛看到了葬礼上,还是小孩子模样的韩云洲拼命地忍耐着,不让泪水涌出眼眶的样子来,心不由得揪紧,尖锐地痛。
“大少爷和少奶奶出事之后,云洲少爷做了公司的总裁,因此比以往更加努力地学习和经营,可以说,现在韩氏能发展到这种规模,云洲少爷的天才和辛苦都居功甚伟。老爷有时也会像我说,当年不应该让云洲少爷那么小就担任总裁,那么辛苦地过了那么多年的。倘若童年的时候,云洲少爷得到了更多关怀和宠爱,能和其他孩子们一样可以任意撒娇任意苦恼的话,云洲少爷的性格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孤僻而偏执的……”
苏墨安静地听着,不禁想起以前韩云洲曾带他去s市一栋古董花园洋房,那是他妈妈的嫁妆之一,他曾在那栋房子里和妈妈度过了为数不多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苏墨遥遥地望着背对着他站立着的韩云洲,他以前一直觉得韩云洲人比他高大,力气也比他大,仿佛不需要保护一样。但现在,他只觉得韩云洲的背影总是和一个含着泪却忍着绝不流下的倔强男孩重合,脆弱敏感,让人禁不住想要好好地照顾他, 保护他……
“老爷还说,云洲少爷在苏墨少爷身边的那几年,或许才是最快乐的……”
苏墨怔住,他一直知道韩老爷子对他不喜,却没想到居然会这样评价韩云洲和他们一起时的时光。
“抛开了韩氏的枷锁,他才终于不再是孤独的天才,而是回到了人间,可以和普通人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闹了……”忠叔的目光也心疼地望向韩云洲,继续说道:“只可惜,老爷毕竟是韩氏的掌舵人,就算知道韩氏不会让云洲少爷开心幸福,但也无法将韩氏交到没有什么经营天赋的冬生少爷或者心岚小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