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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回头望向身后陪着的宋父宋母和沈瑶。
宋钧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从苏墨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轻声回应道：“哦……“
苏墨将视线再度转回到宋钧的脸上，这时，他才发现，宋钧眼睛的焦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对上！
*
病房外。
“宋钧从台上掉下来的时候，头部也受了一点撞击，虽然不致命，但他的眼睛和声带都受到了损伤，另外记忆也出现了问题……”沈瑶静静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苏墨艰难地问道，他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只觉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战栗。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宋钧还是如此虚弱糟糕的样子，那么他刚出事的时候，该是多么惨烈的状态。
然而那时，他却还在异国的葡萄园里采摘葡萄，兴致勃勃地学酿酒……
苏墨恨不得暴打自己一顿。
沈瑶幽幽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意思是，他失明了，哑了，失忆了。苏墨，你来晚了，他已经不认识你了！他……已经不需要你了！“
说完这些，沈瑶心中甚至产生了一阵报复的快感。是啊，现在宋钧连苏墨都不记得了，所以不会再像刚出事的时候一眼，浑身血淋淋的，却还在无意识地叫着苏墨的名字。
宋钧他，至少不会再为了苏墨难过执着了。
沈瑶深吸一口气，道：“所以，苏墨，我求求你，不要再在宋钧的面前出现，不要再刺激他，不要再让他想起你，惹他伤心了！”
沈瑶说完，又深深地望了苏墨一眼，不在理会他，而转身进了病房。
“瑶、瑶瑶？”隔着未关上的病房门，苏墨听到宋钧用沙哑的声音唤道。
“是我。”沈瑶尽量装出开心的样子，温柔地应道。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刚刚……那个人……小、小苏，他走了吗？”宋钧迟疑地问道。
沈瑶脸色蓦地苍白，良久才勉强笑了一下，道：“啊……嗯，他今天出院，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说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嗯……以后应该都不会有机会再遇到了……”
“哦……”宋钧轻声回应着，语气中莫名地有些怅惘之感。
沈瑶有些紧张起来，赶紧转移话题：“你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嗯……谢谢你，瑶、瑶瑶。”
“傻瓜，谢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你的女朋友。等到你的伤好一点，我们就结婚……”
苏墨将头一下一下地磕在背后的墙上，听着病房内的对话，然后，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说是离开，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没有去处了，要回家吗？那个他和韩云洲一起营造的家。
但一想起韩云洲极有可能明明知道宋钧出事的事，却还瞒着他，欺骗他，他就无论如何无法面对韩云洲。
他无法原谅韩云洲，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眼前的门框之上，绿色的“安全出口”等正亮着。
苏墨抬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推开了门，沿着逃生楼梯朝着楼上走去。
天台的门居然没锁，他摇摇晃晃地上了天台，一步步走到了被矮墙围起来的天台边缘。
医院的这栋楼有八层之高，因为周围没什么遮挡，因而能明显感觉到风声呼啸，仿佛稍不留神，就要被吹到楼下去似的。
苏墨朝着楼下望去，见停在下面的车辆一辆一辆都缩小成花生似的大小，看起来袖珍得可爱。
宋钧跌落的高度是十米，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这里的高度……嗯，应该不止十米，倘若从这里跌落下去的话，应该必死无疑吧?
苏墨怔忡着，突然回过神来，无声地惨笑，他在想些什么？
他难道以为，自己也跳下去的话，就能弥补亏欠宋钧的一切了么？不……那样做，只会让他更加对不起宋钧……
“苏墨！”身后突然传来惶急的呼唤。
苏墨回过头去，就看到韩云洲气喘吁吁地站在天台门口，脸色苍白地瞪着他。
他身后，一阵“噔噔噔”之后，郁昊也出现了，也同样惊恐地望着他。
苏墨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依然站在天台边缘的风声呼啸之中。
“苏墨，你不要动，我现在就去你身边！”韩云洲手心里后背全都是冷汗，他强抑住自己的恐慌，尽量镇定地说道。
苏墨依然一动不动，只是遥遥地望着他，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仿佛隔着茫茫无际的宇宙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