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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有舒云清知道，陆嘉树虽然看起来纨绔无所事事，心里也因为当年娘亲的死对陆成破有怨恨。
甚至这一次会跟皇上联手，在最开始的时候也知道了陆成是必死的解决。
但是他天生善良，心里必然不好受。
而这个时候他还要顾虑着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舒云清不敢去想现在的陆嘉树心情如何，她只想尽快见到他。
“阿姐你要做什么？”见舒云清拿出了外出的斗篷，舒云澈当即蹙眉：“你要去找陆嘉树？”
“是，”舒云清没有否认：“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他的身边。”
“阿姐你想过没有，你在他的身边实际上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不说，反而会加重他心里的痛苦？”舒云澈沉着脸道。
听了这话，舒云清愣了愣，旋即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陆成的死，换来了她肚子里孩子活命的机会。
这个时候，陆嘉树的确是不愿意见到她的。
想到这里，舒云清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不知不觉的竟落下了泪来。
自怀孕以来，舒云清就时常落泪。她也晓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伤及身体不说，还会影响腹中的孩儿。
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阿姐，你放心吧，我的人在帮你看着陆嘉树，不会让他出事的。”舒云澈扶着舒云清坐下后，细声安慰：“而且他身边还有纪玉澜纪先生和国公府的谢大公子作陪，不会有事的。”
道理她都懂，但是要舒云清完全放心的话，她真的做不到。
一想到陆嘉树用父亲的死换来自己腹中孩儿活命的机会，舒云清的心里就绞痛难忍。
虽然说陆成罪有应得，但是陆嘉树却不应该被搅进来，成为促成陆成死亡的一大要素。
想到这里，舒云清不由得恨起了当今陛下。
如果不是他千方百计想要除掉陈景，舒家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陆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越是去想，舒云清就越钻牛角尖。
分明陈景就是该死的，而陈景的那些党羽也是该死的。
这些年在陈景的势力控制下，不知道多少地方百姓受到陈景一党的欺压和暴政，这些无辜的百姓总要有人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而如今陈景作乱死了，但是陈景一党却没有肃清，依旧有许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知道陈景一党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的，只有陆成这个看似游离于政治和朝堂之外的商贾，他如果不把陈景利益链上的人全都供出来的话，那么很快就会有另一个陈景出现。
这种事情，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但是陆成太想活下来了。
所以他死死的攥着名单不肯松手，迫使陛下设下了这一个局，迫使陆嘉树和他站到对立面。
迫使陆嘉树这辈子都要背负着弑父的心里重压活下去。
是，陆成的死换来了陆家的活路，换来了舒云清还未出世的孩子的活路，换来了陆老夫人的活路，也换来了陆嘉树的活路。
但是那毕竟是陆嘉树的父亲……
忠孝无法两全，陆嘉树选择了忠于朝廷，忠于自己的内心，所以他选择站在陛下这边，成为陛下的帮手，把陆成往死亡的路上推去。
一想到这些，舒云清就觉得心痛难忍。
此时，春园。
陆嘉树已经醉得满脸通红，但是却犹未自知，一杯一杯的烈酒直往嘴里灌，就连一旁的谢秋都看不下去了。
几次去拦去抢他的酒杯，都让陆嘉树躲过去了。
“谢兄，今日就让我大醉一场吧。”陆嘉树如是说道，脸上带着令人心碎的笑容：“毕竟，于天下来说，我做了一件大事，大好事！”
听了这话，谢秋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自陆嘉树进了京都之后就一直住在国公府，尽管谢秋没有过问过陆成一案的事情，但是平日里陆嘉树的行径可以看得出来，陆嘉树并不是为救父而来。
在家国大义面前，陆嘉树选择自己背负一生的愧疚。
谢秋原来对陆嘉树的印象一直都是纨绔子弟。
可是明白了这些之后，他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陆嘉树假装纨绔，实则是要配合陛下，麻痹京中那些深藏在地下的老鼠。
如今陆成的死讯突兀的传了出来，就像陆嘉树被抓进大理寺一样，这些老鼠已经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谢秋猜的没错的话，不出十日，京都必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而亲手点燃这场惨烈的战争的人，此时就坐在这里，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里却噙着泪光，正一杯一杯，不知疲倦的饮酒。
“今天喝的太多了，小心伤身体。”一向沉默的纪玉澜也忍不住开口劝道。
“不多，一点儿都不多，我还清醒着呢。”陆嘉树说着，丢开酒杯，开始抓着酒壶就往嘴里倒酒。
许妙音坐在不远处低声浅唱，看着陆嘉树这幅模样，心中自然也有了计较。
只要陆嘉树喝醉了，说不定自己还能有点机会。
到时候不管陆嘉树怎样，他都要对自己负责。眼下陆成死了，所以就算有人反对陆嘉树纳妾，那也挡不住陆嘉树对自己的情义。
她十分相信，陆嘉树的心里是有自己的。
否则怎么会在这么伤心的时候不去找那劳什子京都第一才女舒云清，而是来了春园，还特意让自己来为他唱曲儿解闷。
想到这里，许妙音的歌声愈发缠绵缱倦，听得人骨头酥麻。
只可惜，她在这边卖力的表演，而不管是谢秋还是纪玉澜都没有注意到她这里。
陆嘉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纪玉澜和谢秋两人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只好由他去了。
知道他心中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种感觉最是让人抓心挠肝。
自己的亲爹因为自己而死，想想就觉得疼。
想到这里，纪玉澜不由得深深的看了陆嘉树一眼。
世人都说陆嘉树纨绔风流，不孝顺没礼貌，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纪玉澜却知道，陆嘉树的心十分善良柔软。
平日里尽管荒唐可笑，可他从来没有拿人命这种事情玩乐过。
甚至对下人也是多一宽厚待之，所以尽管陆嘉树纨绔之名在外，陆家的下人们却对这位大少爷又爱又恨。
如今亲自揭发了陆成，对陆嘉树来说，只怕这会是他这辈子都抹不掉丢不开的阴影了。
而盐运的生意虽然陛下金口玉言还是交给陆家来做，可以陆嘉树的性子，只怕是不会接纳。
到时候，恐怕又要引起一阵血雨腥风。
毕竟盐运生意事关国脉，陛下如今十分信任陆嘉树，交给别人的话，只怕不太可能。
而想让陆嘉树低头，就要拿住他的软肋。
至于陆嘉树的软肋……
就是舒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