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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
因着今日要去李尚书府赴宴，赵明瑜便早早地起来了。
莲心起得更早，眼睑处略微发黑，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
“一会儿抹些水粉，”赵明瑜瞟了眼她，打趣道，“若不然，被人见着你眼睑那儿的黑影，还以为是我这个做主子的，苛待了你呢。”
莲心一听，扁扁嘴，“哪个敢说姑娘苛待奴婢的，奴婢定不饶了她！”
姑娘对她实在是好得没话说。
她能遇到姑娘，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奴婢这儿的黑影，原是昨夜天儿太热了，辗转反侧许久，可就是睡不着，”莲心又自顾自地说着，嘟囔一句，“这都已是季夏过半了。”
再有半个月不到，就该入秋了，可邺都的天儿却越来越热。
一想到今儿夜里肯定又热得不行，莲心心里就叫苦不迭。
“确实是有些热，”赵明瑜瞟她一眼，淡笑道，“晚些时候，你去库房领一些冰块来，放在这儿，夜里你就在外间榻上睡。”
莲心一听到可以去领冰块，顿时两眼放光，可随即一想，眸色就又暗了下去。
“怎么了？”赵明瑜笑容敛起。
莲心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不瞒姑娘，李姨娘管着账，原先对咱们梧桐苑还算好，可这几日却像是结了仇似的，吃穿用度都给减了不少。”
别说是冰块了，就是想多要一些扇子，账房都百般推脱。
不过，她还是别说得太细好了，李姨娘毕竟是姑娘生母。
赵明瑜一听，眸色骤冷，却未吭声。
李姨娘这般做，是为了报复她临时反悔，害赵明珝失了好亲事。
不过，于她是庶女出身这点而言，李姨娘的做法也没错。
“姑娘？”莲心说完，见她不说话了，吓得连忙自责起来，“姑娘可千万别乱想，李姨娘是姑娘生母，想来也只是这些日子府里开销太大，有些吃紧，绝不是故意——”
“没事。”
赵明瑜张口打断，声音略冷，“莲心，我那儿还有多少银子？”
“啊？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莲心眉头皱起，眼里尽是困惑。
赵明瑜没回答，只定定地看着她。
莲心便没再多问，赶忙回道，“姑娘这些年的银子加起来，约莫有三千两银子，不过还有不少首饰。”
三千两银子？
于她前世而言，虽说是少了点，但一个庶女能有这么多，委实不算少了。
赵明瑜心里有了数，吩咐道，“你去把我所有的银子拿过来，还有珠宝首饰也都拿来。”
“……”莲心眼睛睁得大大的。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不就是拿不到冰块么？
“行了你，还不赶紧去拿来！”赵明瑜无奈，神色缓和了些。
莲心想问又不敢问，没再耽搁，赶紧去把东西取了过来。
一个精致淡雅的红匣子，和一个简单朴素的棕色匣子。
“打开。”赵明瑜张口。
莲心心里虽觉得莫名，但还是照做了，将两个匣子一并打开。
红匣子里装着的，是十几张百两银票和一张千两银票，还有一些银子。
棕色匣子里装着的，则是一些又艳又俗的发钗步摇之类。
这其中，有一个项圈看着还不错。
赵明瑜扫了眼，指着棕色匣子道，“莲心，你把这些都收起来，等赴宴回来后，再拿去变卖了。”
“啊？可是这是李姨娘送给姑娘的，这般变卖了，不大好。”莲心张大嘴巴，连忙劝阻。
可赵明瑜却道，“没什么好不好的，你只需照着我说的做，其他的不用管。”
说完，见莲心还想再劝，赵明瑜便冷了语气，“莲心，我曾和你说过，莫要在我面前提起李姨娘，你若是不听，那便就可以去香苑报道了。”
她要的，是只忠于她一人的丫鬟！
哪怕那个人是李姨娘，也不行！
莲心当即白了小脸，没敢再多说，连忙应下，盖上了匣子，抱起放回了箱子里。
……
三刻钟后。
赵明瑜换上了李姨娘送来的蜀锦罗裙，领着莲心出了府。
二人出来时，永安县主正坐在马车里等着，见她过来了，便道，“上马车吧。”
语气极淡，仿佛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赵明瑜并未犹豫，应了声“是”，便抬脚上去了。
莲心则和裴嬷嬷几个分站马车两侧，徒步跟着马车走。
马车行驶得极为缓慢，并不颠簸。
赵明瑜坐姿端正，并未去看身侧的永安县主，闭上了眸子。
永安县主也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永安县主睁开眸子，淡然张口，“瑜姐儿，这有些人就算攀上了权大势大的，可始终也改不了出身，倘若一旦僭越了，便容易招来他人眼红。”
“在这个世上，没什么是比命更要紧的，哪怕爬上了高位，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一个不慎，也可能万劫不复，你说对吗？”
说完这句，永安县主便侧过头，双眸定定地盯着赵明瑜。
这个小贱人，总是那样好运气。
昨日瑈姐儿贸然动手，确实不明智，可她在听说了之后，第一个念头竟是得手了没有。
可惜，瑈姐儿布署得终究不够缜密，这小贱人的反应也太快了。
不过如今才发生过暗杀一事，又出了人命，顾皇后那儿，必定也已经知道了。
此时再动手，无异于授人于把柄。
“祖母说得是，”赵明瑜面上一派淡然，讥诮一笑，“不过，这攀上了总比没攀上更好，能攀上，也是一门本事。”
“况且，命中注定了何时死，谁也别想让它提前！”
昨日当街惊马一事，赵钧是还没收到消息，可永安县主，必然是早已知道了的。
说不定，永安县主心里还略有遗憾呢。
“你就这般自信？”永安县主微恼，没等她回，便嗤了声，“也是，你从小就是个有能耐的，如今不仅得了顾皇后庇护，连秦王也对你关照有加，又岂能是个没本事的？”
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赵明瑜面色半点未变，依旧微微笑着，“祖母这般夸赞，孙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永安县主，“……”
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
不仅攀上了顾皇后和陆山长，还让秦王替她跑上跑下的！
那个秦王，别是看上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