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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言站立一旁，目光复杂，沉默良久才艰难开口，问道：“郡主从何得知我与闵启有关系？”
叶雅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第一次见到你二人时，你正被沈文典欺辱，虽是我唤青莲引来的闵街使，但金吾卫出现的实在太巧合了些。”
“金吾卫日常守卫皇宫，很少会出来巡街，那一日京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更何况闵街使明显是朝着你的道走来的，即使本郡主没让青莲开口，闵街使也会到那处巷子口。”
孙仲言犹疑不定，开口问，“这，也许只是个巧合……”
“如果遇着你是巧合，闵街使不惜得罪沈文典也要救你未免太刻意了些。”
叶雅馨见他还不愿认，耐心说道：“久前，闵街使是罪臣之后，为奴隶之身，能一步步爬上金吾卫小头子的位置，定然不是个心善的，为一个穷小子得罪京城权贵，那是戏本里写的段子。”
最重要的是，闵启看孙仲言的目光实在太特殊了，就好像自己的养父母看着她的目光。
听言，孙仲言吐了口浊气，摇头无奈道：“看来都瞒不过郡主。”
“只是本郡主好奇，既然有闵街使在你为何又会答应为本郡主做事。”
叶雅馨收下孙仲言时，身无长物，还不如留在闵启身边前途还大些。
“郡主有所不知，我与阿兄……不能相认。”
叶雅馨点点头，“确实，若是让人知道你是罪臣之后，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孙仲言点点头，“当年闵家全家被流放，阿兄为了护我把我藏在厨房草堆里，我虽逃过一劫，不想官兵放火，烧了我半边脸。”
“后有远房叔父拉扯我长大，叔父死后，我打听到阿兄的消息，便来找他，但京城中耳目众多，我与阿兄相见不能相认……正好郡主出现，阿兄便让我先跟了郡主。”
“这也是你不愿意卖身的原因吧，想你阿兄也不会让你一辈子为仆。”
孙仲言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上首的少女，“说来，郡主与我闵家也算颇有渊源。”
对待十几年前的事叶雅馨多少知道些，“当年你父和我外祖父因通敌罪被斩于阵前，两家老少全都被流放关外，你阿兄一心想回来，逃了数次，这才被贬为奴隶。”
当年梅氏刚把叶雅馨扔弃郊外，外祖父家便出了事，叶雅馨的母亲经不住双重打击，郁郁而亡，候府为了和叛贼划清干系，把林氏清出族谱。
后来，候府需要一个顶嫁的女儿，又把她找了回去，作为未来的楚王妃，自然也没人再敢拿叶雅馨的母族说事。
其实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叶雅馨还要谢谢梅氏，要不是梅氏丢弃在前，依着候府谄上媚下的作风，她还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孙仲言沉默了一会，有些犹豫地道：“当年的事实其实与外界所传的并不一致。”
叶雅馨蹙起秀眉问道：“此话怎讲？”
“当年番邦与北燕共同来袭，沈家老儿与林将军分别镇守番邦与北燕边境，我爹当时在林将军手下拜将，沈家老儿不敌番邦常吃败仗，眼红于林将军长胜军前，所以伪造证据污蔑林将军通敌，私通督军掀起军乱，阵前斩了沈家将数人。”
“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是沈勤罗所为？”叶雅馨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听到内闻，别说是她，在旁没甚关系的青莲都已经捂着小嘴目瞪口呆了，陈年秘史让青莲早已忘了心疼茶馆的三成分红。
“是，我阿兄猜测皇上当时是知道林将军被冤枉的，只是……沈家老儿先斩后奏，边境战事不断，皇上还要多倚仗沈家老儿，这才把沈家将的家小都一并罚了罪。”
听到这，叶雅馨微微恍神，手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也犹为不觉。
依照孙仲言的说法，沈勤罗是害了她母族的凶手，而皇上则是帮凶。
闭上眼，努力让心中惊涛骇浪平静了些，在睁开眸子时，又恢复往常的冷静雍容。
无喜无怒地看着孙仲言，叶雅馨淡淡道：“你不会以为这一番话就会让本郡主信了吧？你就不怕本郡主禀告王爷，治你挑拨本郡主与皇家关系之罪？”
孙仲言非但不怕，反而有些无奈地摊手道：“郡主误会了，其实这事并不怪皇上，要不然我阿兄也不会愿意为楚王殿下做事。通敌叛国罪按例是要诛九族的，可我们几家除了在军中的被沈家老儿残杀外，其他人都只是被流放。从这看，皇上已经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叶雅馨心中缓了缓，理清思绪，当初战乱不断，良将难求，她的外祖父已经被害，皇上自然不可能再治了沈勤罗，不然连上战场的将军都没了。
“你今日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叶雅馨不紧不慢，换了杯热茶悠悠问道。
孙仲言答的坦诚，一挑眉头，“我和阿兄身份太低，想要扳倒沈家老儿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既然郡主的仇人也是沈家，希望郡主可以出手相帮。”
叶雅馨冷笑一声，“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见笑。”
……
马车内，青莲正在给叶雅馨按着两边太阳穴，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叶雅馨秀眉被抚平，青莲心中不免担心。
“郡主，您别在意孙小子说的呀，您现在都快成为皇上的儿媳妇了，可千万别做傻事，我觉得他就是居心不良要挑拨你跟皇家！”
叶雅馨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的一笑，半真半假地问道：“你也以为本郡主会记恨皇上？”
青莲嘟着嘴小声道：“奴婢不敢揣测，不过奴婢今天听得明白，都是沈老头在其中作怪，皇上其实也冤的很哩。”
叶雅馨闭上眼，抚着额心，随口：“沈勤罗确实该死。”
青莲连连点头：“对，王爷那么疼您，等郡主以后嫁给了王爷，王爷肯定会帮你好好教训沈老头的！”
叶雅馨半睁了双眼，眼神迷离，似要透过马车看向飘渺的远方。
宁昭吗？他又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