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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靖向来心高气傲，只服从主子一人，从不将别的大人放在眼里，楚遂云咄咄逼人，却压不弯他的傲骨！
“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下人，你又算得了什么？”上官靖打开楚遂云的手。
正要拔剑……
“住手！”楚璃及时唤住上官靖，毕竟是自已的父亲，她恨不起来，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双方发展到难解的地步。
楚家和盛景元的结，她要一一解开，否则就救不了三年后的楚家。
唤停上官靖后楚璃赔着笑，好掩下被人压迫的不堪，向楚遂云拱拱手：“既然楚大人如此好客，我们自然要给大人一个面子，且去喝茶，喝茶。”
见她示弱，楚遂云才一扫紧绷的脸色，虚假地笑应：“阎先生洒脱，就算傻了，也比木头疙瘩活得通透！”
被自动对应成木头疙瘩的上官靖：“……”
“楚大人所言在理，”楚璃讷讷地道：“如果不说‘傻了’两个字，可能会更加服人一些。”
*
楚璃被扣在楚家“看舞听歌喝茶”的时候，盛景元来到月华宫，求见皇帝。
而此时，长公主初阳正在殿中，若有所思地为皇帝研墨。
盛景元找过她，言辞间虽然没有求救的意思，但她一想起那少年心事重重的脸，心里便一阵刺痛。
长姐如母，盛景元是她罩了十几年的弟弟，亦是关系最好的一个，她实在不忍见盛景元徒劳奔波，不忍他奔波到最后才发现，父亲只是玩了他们一场。
她总要为弟弟做些什么。
然而她的话还未出口，便听皇帝疲惫地自言自语：“朕的耳根子，好些天没有清净过了。”
初阳顿住。
“自从拿下湘妃，朕的耳边不是这个说情，就是那个请命，”他无奈作叹，毛笔蘸饱浓稠的墨汁，“就没有一天停下过，但朕总得做些什么，来平衡这天下之术。初阳，你是战场上过来的，眼界不输男子，难道也看不出父皇的为难么？”
初阳忙低头应：“儿臣明白。”
“之前朕答应过你，湘妃一事绝不连累景元，此后他好好地做个王爷，好好帮朕治理天下，他一样有被议储的资格。”
说到这时，盛景元正好进入大殿，来到屏风之后。
“他从小就聪明，朕曾寄予厚望，但是，朕也不得不顾及另一个。”笔尖悬停在宣纸上，一滴墨落了下来，皇帝叹道：“阿杰同样是我的心头肉，我不忍牵连景元，就忍让阿杰受累么？”
初阳不敢苟同，“景元无辜，父皇不忍，若阿杰不无辜，父皇也不应忍才是。”
“朕从不是无情的人，”纠结堆满他的脸，仿佛一时之间老了十岁，“成妃只有这一个儿子。”
“儿子再多，也是母亲的心头肉，父皇您不该厚此薄彼，”话岔子打开，初阳索性也不藏着，“儿臣明白您的心思，但事情走到这一步，您想让景元撤手，不可能，父子强硬地对抗下去，结果便是亲情的四分五裂。
您即便不想连累景元，也是连累了。法场上不少人听见阎少君说起裕王，只怕围观群众们心中也有一杆秤，父皇您也内疚的对么，您也因为护长子，欠了湘妃娘娘一场公正的审判而自责，对么？”
屏风后，盛景元将拳头暗暗握紧。
初秋的季节里竟如此寒冷。
皇帝落下第一笔，却因那团化开的墨汁，使得字的线条扭曲不堪，“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如果是你，你会让阿杰染上那样的脏水么？”
“清者自清，如果他没有发国难财，没有间接导致战事失败，没有人能脏得了他，但眼下，父皇怕的正是这一点，因为您从来都知道阿杰的为人，内心里，其实相信了珠儿的留言。”
“但衣服已经在一场大火中，没了。”动笔之前的犹犹豫豫很快消失，皇帝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我给阎少君十天时间，便是我给景元的交代，时限一到，任何人都不得干预朕的决定。”
“父皇……”
“不要再说了。”他无可商量地打断初阳的话。
那只拳头越握越紧，直到那拳的主人全身战栗，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屏风后走出：“父皇的爱子之情儿臣理解，但父皇非要因此牺牲我母妃么？”
皇帝并不惊讶盛景元的来到。
他本就是想让盛景元听见那些话。
“她已认罪，何来牺牲？”
“没有审理的案子，即便认罪，也有失公允，父皇已决定重查此案，可阎少君屡屡碰壁，根本没人拿她一回事，甚至直到现在，我们看不到一份可以形成完整证据链的公文，看不到当事者，更看不到珠儿指证皇兄的凭证。”盛景元眼中含泪，跪上前，低着头道：“父皇，既然声明重查，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好么？皇兄护得，我母妃也不该糊涂地死。”
皇帝冷冷地看了盛景元一眼，笔下“曲高和寡”四字，正慢吞吞地进行到最后的“寡”字。
此刻皇帝才发现，“寡”字下方那一把“刀”，有多么地锋利。
他苦笑着看向盛景元：“朕已给了你们权限，你还想要什么？”
那也叫权限！
盛景元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得知水田衣上真相的权力，逮捕裕王的权力。”
“你放肆！”皇帝突然大发雷霆，顺手将狼毫扔向盛景元，指着他吼道：“你还真固执，就不怕朕毁了和初阳的约定？！”
“父皇息怒！”初阳闻言“咚”地一跪，惶惶道：“景元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父皇不要放在心上，衣服已经毁了，真相无从得知，”她忙给盛景元打眼色，“衣服上的证据没了，你们再去别处查就是，何必纠着这处不放？但凡你能查出个一二三来，案子你们尽管翻。”
盛景元跪坐在地，狼狈地自嘲道：“长姐说的是，我太冲动了，请父皇原谅。”
皇帝阴森着脸，负气地背起双手：“听说你要去见湘妃了，不要在朕这里耽误时间，正好朕看见你心烦，下去吧。”
“是。”盛景元面无表情地应着，像突然被带走了生命力，俊美的脸上，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