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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客栈里已然战成一团,六个人将楚璃团团围住,前阻她进攻,后断她退路,攻势如潮。
她手里的刀被一名黑衣人劈成两半。
那人一双虎目,绝眦欲裂,狠戾之气自不必说,耍得一手好刀法。
可怕的是,那人的刀比平常的刀重了三倍不止,每一记劈砍都刀拔千钧,小小的客栈被砍得满目疮痍。
怕顶不住,楚璃向周未喊道:“你先走!”
能走一个是一个!
可周未哪里肯依,铆足了劲向那名黑衣人弹射过去,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了一条路。
却没想到,一片带着刀刃的网迎面而来。
“师父!”
楚璃身子一腾,掷出手里的半把断刀,刀飞旋着射向一名持网人,那人中招当场死亡,网一松,周未正好借这个机会逃了过去,却也在这同时,那名巨力的黑衣人向楚璃一刀劈去!
楚璃没了兵器,只能被动躲闪。
这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劈来的刀在中途炸开,漫出一股烟尘,顷刻迷进了她的眼中……
而那边,周未被其他黑衣人缠住。
楚璃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刀风从耳旁划过,还有他的一声狞笑。
电光火石,一个轻灵的剑声逼在耳边,再发出一记“当”的脆响,接着,有兵器掉落的声音。
楚璃被人推开。
“拿下!”耳边嘈杂更甚,更多的人涌向客栈,黑衣人不敢多留,纷纷逃窜。
却听熟悉的声音怒喝道:“追!”
他的音色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却只带给她瞬间的安心,因为她知道自已安全了,可同时,她也暴露了。
分神刹那,她听见有人惊叹:“你没有瞎!”
盛景元轻声冷笑:“一个不留。”
“是!”
*
刀身里迸出来的只是石灰,楚璃清洗过后视力并无大碍。
经过一场大战后客栈破败,楚璃从后堂进入前厅时,盛景元正独自坐在一张八仙桌前。
门口守卫森严。
她吸口气压抑紧张,迈步走了过去。
他转面看到。
看得她身子一颤,感觉身上莫名地凉了。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黑衣人那句“你没有瞎”,对,盛景元不但没有瞎,还目光深沉似海,虽然淡淡的,却看得她心惊胆战。
想起在马轿里换衣服的场景,她的心跳再也无法抑制,脸上像火烧了一般。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盛景元自饮自斟,不着眼地看着她,“你在我身边马上七年了,没想到竟然身藏不露,还是个女子,很难让我不去想,你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楚璃回避他的目光,无可辩驳,“我无话可说。”
“你是真傻,还是一直都在骗我?从始自终,从来没有真过?”当他定睛看在楚璃身上,眼中便又多了不可置信,他得有多傻,才能被这个臭丫头蒙骗至今?
那日他率大军回朝,路上,看见当面换衣的阎少君,那时他心中波澜壮阔,翻江倒海。
方知这六年来被他深信着的小子,是个姑娘。
也方知,他对这姑娘的“异样”,是男人对女人原始的本能。
或者,仅仅是对喜欢的姑娘。
待到今晚,见识到她的身手,他反而不惊讶了。
——如果她身上没有意外,他才真的应该惊讶。
楚璃无法回答,索性避开不谈,“总之,我不会伤害你。”
“野狼谷救我的那个小子,是你?”
楚璃猛一抬头,碰到他的目光时,又忙不迭收了回来。
“是我。”
盛景元嘴角动了动,像在抑制喜悦,可又情不自禁。
又更像无奈、纠结时的哭笑不得。
他沉默片刻,才叹息一声,“你在我身边,究竟有什么苦衷。”
楚璃觉得,师父苦等的“时机”已经到了,可她却……
她伤神地挠挠脑袋,“我跟师父商量下再……”
嫌她婆婆妈妈,盛景元把手里的杯子朝她一砸。
楚璃眼到手到,稳稳地把酒杯接在手中,大半杯的酒,也不过洒出了几滴。
她释然道:“抱歉殿下,但我想问您,不管我有什么苦衷,您都能帮我排解么?”
“哦?”盛景元端详着她,“怎见得你的脸比别人的大些?你可知你已犯了欺君之罪,兴许我会杀了你,以保全自已。”
楚璃听得背后一凉。
不等她开声,听坐在楼梯下的周未低声说:“殿下不会这么做。”
盛景元不以为然地看了周未一眼。
周未沉吟片刻,才艰难地说出了口。
“殿下还记得十一年前,京城发生的一件事么?”
十一年前,盛景元印象最深的一件事,便是……薛定国全家被杀一案。
盛景元身子一凛,一动不动地看着周未,再不可思议地看向楚璃。
这种眼睛看得楚璃一惊,“师父?”
“殿下恐怕心里有数了,”周未拎着一把酒壶,神情颓废,“十一年前薛丞相被人陷害,祸延满门,连稚子也难逃一死,那夜,百姓的哭声和火光一样,连绵一宿,整个京城,半个月没有欢声笑语。殿下那时才六岁,还是个刚去书房读书的小皇子,但我知道,薛丞相是你启蒙恩师,你视他为父。”
盛景元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被薛丞相握过的手,仿佛直到今天还暖和地很。
他闭上眼睛,拳头死死地握着。
“先生不知,那晚……”他沉痛呢喃,“我在。”
听说丞相府遭难,他第一时间逃出皇宫,才六岁,他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运气,能侥幸逃出皇宫,他跨上比自已高太多的马,飞奔到了丞相府。
但他到时,丞相府早就一片火海。
他呆呆在站在府外,听着火场里的房屋一座座垮塌的声音,震惊,无助,痛恨。
“殿下,你愿意为相爷申冤么?”
“如何申?”
“相爷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害,难道殿下不想查出个水落石出?殿下心系万民,向来不畏艰难,心怀大义,这一次,不知道你会怎么选择,”周未看着手里的酒壶,声音有些讽刺,“你是要安心等着储君的位子,还是……”
盛景元面上沉默,眼底的火却从未熄灭过。
“我和少君也是有功的,但我们没有**行赏,我想向殿下讨这个赏。”
“师父,”楚璃叫停他,“这样做非常危险,而且不一定有结果,况且杨瀚已经死了,丞相家里没苦主,总不能让殿下直接去问?”
周未一笑,定定地看在她的脸上,“你怎么知道,丞相家没有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