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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搬到的新家在城中村里私建的房子,为了节约地皮,房子间都是紧挨在一起的,房间内很暗,尽管是白天也要开着灯,因为居住环境不好,房间也只有两个,房租也比之前少了一半,周妈妈的负担也减轻了不少。
车站的摊位算是要不回来了,为了维持家里的开销,周妈妈只能去帮人打工,但周爸爸依旧还是在家里闲着,无聊了就出门找朋友喝茶,他没有想过家里已经陷入了困境,也没想过要帮周妈妈分担一些。
周敬哲也大了,总不能跟姐姐们住一个房间,周妈妈只好催着周爸爸买来木板,在客厅隔了间小房间留给周敬哲住,那个小房间里自然放不下其他东西,他的衣服只能搬到周一南她们的房间去放了,她们的房间放下一张床后就没有多少位置了,现在再塞下三个人的东西是完全不可能放得下的了。
“没用的东西都扔了,全搬过来干什么啊!”周爸爸看着房间里已经放不下了,而客厅外还有一堆东西,就来气,用脚踹了踹一旁的箱子,怒骂道。
“全都有用!”周一南回了句嘴,弯下腰把周爸爸刚刚踹过的箱子搬了起来。
周爸爸不满周一南回嘴,生气地用力拍了下她手中的箱子。
周一南没抓稳,箱子从她手中掉了下来,里面的物品全部散开掉出。
她怒瞪了一眼周爸爸,然后蹲下把掉落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剪起来放回箱子里。
周爸爸伸脚将她掉落的物品踢到另一边,冷嘲热讽道:“这是有用的东西?你这瓶矿泉水都多久了还不该扔?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跟我说有用?”
这些都是林辰升曾经送给她的东西,都被她小心翼翼的保存着,而现在却被人扔在地上,拿脚踩……
“把别人珍惜的东西随意扔在地上随意践踏很开心吗?”周一南低着头,拳头紧紧握着,她原本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但是又突然不想了。
何必要委屈自己,继续助长他的气焰,既然他不珍惜,那自己何必委曲求全。
人啊,难得来到人世间走一遭,总得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不能委屈了自己啊。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意的打骂我们,难道是因为你生了我们吗?可是怀胎十月的是我妈,忍受生产痛苦的是我妈,把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还是我妈,你到底为这个家做了什么啊!你哪来的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因为尊重你,所以我们决定听从你,可是你却毫不珍惜我们对你的尊重,不仅没有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甚至连为人丈夫都本分都没有!”周一南怒了,这是她第一次将心中的不满倾其所有发泄出来。
周爸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一只即将暴怒的狮子,瞪着周一南,想要借此吓住她,让她闭嘴。
周一南却没有一丝畏惧,继续说道:“你把我妈的真心抛之不屑,她每天忙前忙后辛苦工作,一年下来没有买过几套衣服,手上的老茧越来越厚,脸因为常年外出晒太阳已经长出了斑,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十几岁,她为什么要这么幸苦,还不是拜你所赐!
因为这个整天在家,没有经济收入,伸手等她给钱的老公!可是你呢!又回报给她什么了?
她其实不奢望得到你的什么回报啊,她已经愿意养你了,你还想要她退步到什么程度?可是她就是即可怜又可恨的人,对于你的忍让只能用毫无底线来形容。
明明你都出轨了,明明你都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好了,甚至在外面都有了孩子,可是她却还是选择原谅你,大爱无疆?真是讽刺!”
周一南把捡起来的物品装进箱子里,封号搬进房间后,转身想要往外走去,转身的刹那,她与周敬哲的眼神碰触到,看到了他脸上的迷茫和困惑。
为了这个家的完整,而保守了这么就的秘密,现在却由她自己揭开了……
周一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家门。
周敬哲看着她二姐周一澄,他对于周一南的话一知半解,可是周一澄却听明白了,她也曾经怀疑过他爸爸,可是没去多想,但是亲耳听到这个事实后还是很难接受。
周爸爸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习惯了周一南闷不吭声,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反抗,他有些招架不住。
周一南沿着窄巷,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这样阴暗拥挤的巷子,她才走出这个城中村,看到宽大的马路,和瓦蓝的天空。
沉重的心情随着见到太阳的那一刻,一下消失了,如释重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这个秘密一开始就不应该成为秘密,把事情藏起来并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也许林辰升把这件事告诉妈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尽管伤口被揭开会伴随着疼痛,但也比捂到发炎腐烂更好不是吗。
她终于愿意从死胡同里走出来了。
周一南拿出手机,翻到林辰升的聊天界面,盯着看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拨去视频电话。
她想向他道歉。
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
“请问是周小姐吗?”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急促,问道。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林先生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他的紧急联系人名单上只写了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来通知您,需要来医院一趟吗?”
“嗯,我现在就去。”周一南清楚护士小姐打来这通电话的意思,挂断电话后,她赶忙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肿瘤医院。
坐在出租车上的周一南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林辰升的视频通话。
拨号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声音来。
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见这个声音了,但她还是不可能忘记,他就是林辰升。
她已经忘记了那头自己和林辰升说了什么,只记得,他在听完自己的陈述后,再见也没有说,就挂掉了她的电话。
当周一南赶到医院时,林爷爷和林奶奶也来了。
她永远记得医生走出来,朝两位老人鞠躬致歉的画面,林奶奶哭着趴在林爸爸身上绝望的哭泣时的场景。
她是剥夺他们见最后一面的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