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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南记得,当年她最后一次见到林辰升是在林爸爸的葬礼上。
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2012年
林辰升坐了最快的航班从非洲赶回南城。
他没有休息,放下行李后就赶去医院收拾林爸爸的遗物了。
看着这间病房,感觉很熟悉。
他想起春节那天和林爸爸视频,他就在这个房间里,那时候他就已经住进医院了吗……
林辰升走到卫生间里,拿着袋子一样一样的将林爸爸的物品装起来,打开镜子旁的柜子,他看到了里面的化妆品和假发,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喘不上气来,他扶着窗台,艰难的喘着气,眼泪难忍落下,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可是又憋不住。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原来爸爸一个人做了那么多努力……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护士小姐端着一盆向日葵走了进来。
林辰升赶忙别过头去,把眼泪擦干。
“您是林先生的家人吗?”护士小姐问道。
林辰升点了点头,“他是我爸爸。”
“这个给你,”护士小姐把花盆递给林辰升,“林先生病了这么多天,你们也不来探望他一下,太不负责任了!”
林辰升沉默没有回答。
“还好有周小姐,不让林先生得多孤独啊……”护士小姐长长的叹息了声。
“周小姐?”林辰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想要再确认一番,“是谁?”
“周一南小姐啊,她自从林先生住进这里后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只不过最近一个月有点少来了,但是她还是会打来电话向我们了解情况……”护士小姐没有多想就把周一南的名字脱口而出,但看到林辰升脸上异常的表情后觉得自己说错了,赶忙捂住了嘴。
之前护士站里的人说八卦的时候就觉得,周一南和林爸爸既不是父女也不是亲戚,关系过分亲密了,虽然她们有往那方面想,但很快就自我否认了,但现在看林辰升脸上的怒气程度,像极父亲在外遇被他抓到的表情。
“呃——那个我先去忙了,如果有什么事都话再按铃啊。”护士小姐说完后赶忙走出了病房。
难怪她会打电话来告诉他,他父亲病危了,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父亲患病的事情啊,可是她为什么知道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的事呢……
林辰升盯着那盆向日葵,冷笑了一声,幽幽说道:“真是讽刺啊……”
葬礼上的他一脸疲惫,加上之前去非洲,脸被晒的黑,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渣,整个人给人感觉沧桑了不少。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林爸爸摆在灵堂上的照片,一言不发。
宾客,渐渐到来,他作为长子,和他爷爷在门口迎着前来吊唁的客人,他的母亲陪着他的奶奶坐在椅子上。
前来的人很多,除了有林爸爸的朋友同事外,还有林爷爷的朋友。
春姨搀着王叔走了进来。
春姨看着林爷爷说道:“节哀啊。”
“嗯。”林爷爷微微点了下头,“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春姨摇了摇头,“之前奕仔来我那吃粉条的时候精神还很好啊,怎么没几个月就……”说到动情之处,春姨忍不住哽咽了。
“你记错了吧,奕仔什么时候来我们那吃过粉汤了?”一旁的王叔发出疑问。
“你又犯病了吧!之前奕仔还带着一个和这个孩子差不多大的女孩来我们店里啊。”春姨指了指林辰升,和王叔辩解,“我看你又犯病了。”
王叔挠了挠后脑勺,默默说道:“可能吧。”
“你们不要见笑,他自从得了老年痴呆后就记不住什么东西。”春姨略带抱歉的跟林爷爷和林辰升道歉。
林爷爷摇了摇头,指着里面和他们说道:“你们先进去坐吧。”
“好。”
林辰升的思绪一直停留在春姨口里说的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如果没猜错,那个女孩子一定是周一南……
真是荒谬!
周一南缓步走到林辰升的跟前,朝他和林爷爷微微鞠了一躬,说道:“请节哀。”
林爷爷朝周一南笑了笑,伸手请他到里面就坐。
林辰升全程没有看周一南一眼。
周一南也感受到了他的冷漠,她没敢直视他,默默走了进去。
葬礼仪式结束后,周一南留到了最后,她鼓起勇气,趁林辰升一人独处之时,走到他的身旁。
一天的仪式下来,他已经明显感到疲惫不堪了,手搭在一旁的椅子靠垫上,用手指揉着太阳穴。
“辰、辰升。”叫出林辰升的名字的时候,周一南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林辰升分辨出了她的声音,迟了两三秒后才抬起眼皮,看向周一南,问道:“怎么了?”
眼里少了曾经的温柔,尽是冷漠。
周一南把刚刚寄存在外面的盒子递给了他,说道:“这是林叔叔让我转交给你的照相机。”
林辰升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箱子,冷笑了一声,“你在我爸心中的地位,已经成为联系我们父子关系的纽带了啊。”
周一南没明白林辰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话非常不友善。
“如果你因为我隐藏林叔叔的病情而生气,我向你道歉。”周一南能想到让他生气的事情就只有这个了。
“你不用道歉,隐藏事情不是你的喜好吗。”林辰升冷言冷语道。
周一南被他的态度气到,可是想着他因为父亲去世,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想,继续示弱,“我只是尊重林叔叔的决定,你现在一定很难过,既然你那么不想见到我,那我就先离开了。”
周一南说完见他没反应,转身就要离开。
林辰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向她,脸上充满了怒气,“春节那天你是不是去见我爸!”
周一南被他吓到了,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骗我!明明那天你就可以告诉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林辰升质问着她。
周一南瞬间觉得眼前的他很陌生,甚至让她害怕。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我答应了林叔……”
“够了!你口口声声说答应了我爸我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帮他隐瞒后的后果!”林辰升低头冷笑了一声,之后又说道:“你不会去设想后果,就像你隐瞒你把你爸出轨的事情一样,你自以为自己没错,可是一开始你就错了,我把事情告诉你妈,那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你该感谢……”
“江倩倩也是你告诉的吗?”周一南拳头又紧了紧。
“是又怎么样。”林辰升没有思索直接回答道。
“啪!”
周一南朝林辰升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她可以原谅他把她爸爸出轨的事情告诉她妈妈,可是她不会原谅他把这件事也告诉了江倩倩,让她因此成为别人的笑柄!
林辰升愣住了,因为悲伤过度失去的理智瞬间被找回。
周一南强忍着眼泪,牙齿不停的上下打着颤,瞪着林辰升。
林辰升低下头,沉默了几秒,转身离开了。
剩下周一南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周围。
她知道,她和他从那一秒开始,就变成了两条平行线。
遗憾吧,我们就这样谁也不理谁了。
再见了,年少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