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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地牢之中透露出刺鼻的铜锈味，蒋舒皱了皱眉，他何曾尝试过如此不堪的下场？
住在死人堆中，去看自己所有得到的一切被慢慢摧毁……
他恨啊——凭什么他就是牺牲品？
慕容子宜？他便可踩着他登上那个至高之位？
蒋舒心中不免亦有些愤愤不平了，他的发丝已经凌乱的贴在脸上，阴冷的风出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甚甚笑出了声。
“慕容子宜，本当尽心竭力，奈何你薄情，尽管单单一路可走，我定当请你垫背。”
蒋舒癫狂地笑出了声，惹得周围的侍卫们不禁惊心，这里关押的都是身份贵重之人，那些德高望重的人中哪一个不是人精，几人面面厮觑，摇摇头，转即站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来的大臣。
姜晨一步步走近，低声叹道：“何苦呢？”
蒋舒斜视望向姜晨，冷笑道：“姜大人这是何意？蒋某自持无罪，何当苦？”
姜晨摇摇头，弯下身子与蒋舒平视，他的眼眸平静，一字字道：“蒋舒，你这与西域的事情，当真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
蒋舒脸色一僵，满眼皆是恐慌，不经意间连嗓音都有几分颤抖，他摆摆头，颤颤巍巍道：“不……不可能……”
姜晨低笑一声，眼底四十五嘲讽眼色，但又转瞬即逝，“蒋舒，自作孽，不可活。”
蒋舒倏地仰头大笑起来。
“作孽？我何当作孽？我不过是在追求一个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而已！”
他的眼神乖戾，似是已经填满了野心，若单单看来，真就如他威胁了慕容子宜想要谋逆了。
姜晨的嘴角露出有些讥讽的角度，倒也没有弯弯绕绕地掖着藏着，径直而道：“蒋舒，你倒是对西域衷心得很，难不成是因为你的妻儿？”
蒋舒心中骇然，薄唇微颤，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神色惶急却还顽固道：“你说什么？”
心中却早已明晓，姜晨这一番话的意思，莫不就是看透他的心思，想要对自己的妻儿下手了。
他自当拦下一切罪过，只求西域之人能够饶过自己的妻儿，若是不像这样，那么他的妻儿亦会与他陪葬了……
当是认为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可当当姜晨说出来时，他才觉一切还是他思路简单了。
这为何就如此轻易的暴露？他全全不信，难不成当真是慕容辰的人捡了便宜，恰好遇到他府中走水？
可这为何慕容子宜恰好也再？继而慕容子宜与白幸央跑路，最后却只有慕容子宜一人留下，这……
蒋舒思绪徐乱，当真不晓得这背后究竟是如何得知如此之多的信息了。
姜晨挑眉，瞧着蒋舒疑惑不已的神色，当已知他已经被这错综复杂的情形给弄晕了头，现在想来，里面每一步都早已透露出算计。
“蒋彤……她在哪里？”蒋舒压着嗓子低声道，眉宇间也是浓浓的疲倦之感，莫过于差一根稻草的骆驼。
“你是说蒋小姐？她便在你身边啊。”
蒋舒抬头，呆愣地望向嘴角噙笑的姜晨，手臂伸出铁栏之外，眼底泛红，地吼道：“你说什么？”
“如你所听，她便在不远处。”
“不……不会的……”蒋舒颤抖着退后不在去看面前人的清冷双眼，他嘴唇泛白，口中喃喃自语，当是惊恐万状。
姜晨长息摇头而道：“蒋舒，所以你所做的那些事，真的还不打算招供吗？”
蒋舒蓦地抬起头，眼神犀利地扫过面上平静的姜晨，嘴唇幽闭，冷笑道：“你当真认为我会信你？”
“冥顽不固。”
姜晨轻讽一句，斜斜望向蒋舒单薄身影，继而道：“即便你不说，那我依旧能全全查出，那时你还当狡辩？”
“你当可查！”饶是现在，蒋舒已带着气急败坏的绝望之感了，他的妻儿……皆已成为他人手中把柄，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可说。
姜晨踱步而起，余光望向蒋舒，嗓音悠远却又漫长：“派人把蒋彤带来吧。”说罢，转身走出了地牢之中。
……
蒋舒颓废地靠在石壁上，阴森的牢房之中只隐隐约约听得见几丝水珠滴落地面发出的轻响，他撇过头，已是满眼落魄。
“爹……”那声细微的轻嘤，让蒋舒浑身一颤，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双手抓住铁栏，无力地挥动着。
看着蒋彤那扑闪着的眼，蒋舒只觉胸腔中又是一阵窒息之感，不只是为何，只觉有什么东西压迫于他，叫他难以呼吸。
蒋彤气息急促地看着蒋舒，难得的委婉模样，柔声道：“爹……我听他们说那私通西域，这可当真？”
蒋舒无心掩饰，只得点点头，已是皲裂的双手握住蒋彤的手腕，神情恍惚道：“彤儿，你莫要害怕……会有人来救你的……回来的……”
蒋彤轻笑一声，神色突然变得凌然，她倏地甩开蒋舒的手，猛的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急促道：“那你为什么不招供？只要你把你做的一切说出来了，我与母亲一样能活！”
“彤儿？”蒋舒目光一紧，一股惺甜味涌上喉咙，满眼惊鄂恐惧。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和母亲！你只会想你自己！”蒋彤眼神铮亮，当可明晃晃地透露那憎恨，仿佛自己现在面对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单单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蒋舒张皇失措地抬起手臂，想要触碰到蒋彤的衣角，蒋彤却将自己放置在一个狭窄的角落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蒋舒的一举一动，神情早已变得不屑。
“彤儿！彤儿！你来，我跟你说……彤儿！”
蒋舒无力的呼叫着，却只能看见昏暗烛火下蒋彤模糊不清的脸，心中顿时没了底，一股恐惧蔓延开来。
蒋彤环抱双臂，冷声道：“父亲，你如此薄凉，也莫要怪女儿不义了。”
蒋舒有有些恐慌地往后缩了缩，面露疑惑之色，“彤儿……你这是？”
蒋彤抬起衣袖，当可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她的手指抚上匕首尖锐的两面，睫毛微颤，嗓音之中听不出究竟是欢悦还是害怕，只叫人觉无尽惧意，“父亲，这防身之法也是你教的，如今不如就让我大义灭亲，说不定才能真正逃过一劫，就算出狱之后，也会是一个好名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苟且活着。你说对吧？父亲。”
说着，蒋彤一步步走近蒋舒，面露寒光，蒋舒怔了怔，慌张地往后退去，口中还不住念道：“彤儿！彤儿！”
蒋彤脸上的平静终于被这无声息的呼唤撕裂，她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不要喊我的名字！蒋舒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蒋彤再也不是你女儿！我也再也不用受你支配！”
蒋舒瞪大眼，有些迷茫地望向蒋彤身处的阴影处，哑着嗓音，满是苍老凄凉，“彤儿……”
“闭嘴！”
蒋彤有些癫狂的嘶吼，被铁栏阻挡在外面，她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但她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懈怠，依是那般疯狂与憎恨，就像面对一个仇人一般，恨不得就将他手刃。
蒋舒气息一凝，胸口如压千金，他断断续续道：“彤儿……我从来没有支配过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听我的话彤儿，回去与母亲好好呆着……一定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蒋彤面露轻蔑，甚甚收了匕首，讥讽道：“你是说西域的人？那我告诉你，他们不可能来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你死！”
蒋舒面色一滞，闷声道：“会来的……会来的……”
“痴人说梦！”蒋彤大叫起来，满眼憎恶：“为何要拖累我和母亲？明明你自己做得错事，凭什么要我与母亲来偿还！”
说罢，蒋彤将匕首重重地抛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颤音，蒋舒面色苍白，无力的跪下，却只见蒋彤丝毫没有留恋的脚步，一步步挪出了这个孤寂阴冷的地方。
他究竟做了什么？
为何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都没有？
蒋舒抬起眼，仰天大笑，眼底却满是凋落卑微，只以为惊叹一生，原只得这般众亲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