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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这个份上了，王叔就别蒙骗父皇了吧？城中百姓都看到禁卫军打了方世子！”段清冷笑一声，语气很是笃定。
段裕不慌不忙的摇着折扇，“不知那些百姓现在在何处？叫他们进宫与本王在皇上面前对质。”
“他们都怕你事后报复，根本不敢在父皇面前说真话，你就是仗着自己的权势压制百姓，他们过来也会迫于威压不肯实话实说。”
段清背着手，想也不想的说出这话。
闻言，皇上登时皱了皱眉，片刻间又恢复了镇定。
“清儿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如果我能凭一己之力让全城百姓不敢说真话，你觉得皇上还会容我胡作非为吗？”
段裕随即怼回去，又道：“何况被打的人是方世子，方世子和方总督总不会屈服我，他们受了武侯府的气为何不说？”
“你……”段清听得愣了愣，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方才只顾着控诉裕王，却忘了这些致命的重点。
在他父皇眼里，整个朝廷能做到让全程百姓装不知道的人根本不存在，裕王这么多年来胡作非为，却从来不主动害人，也不做什么徇私枉法的缺德事。
更何况方总督和方文义都亲口说没有此事了，他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就在此一口咬定，听起来确实是像凭空陷害。
正当他忐忑间，皇上突然缓缓抬头。
“清儿，朕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完了？”
闻言，段清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却只能强撑镇定的拱手，“父皇说的话，儿臣向来都是谨记在心。”
“你要是谨记在心，今日就不会这么污蔑你王叔！”皇上猛地一拍桌案，语气狠厉起来。
段清连忙跪在地上，强撑镇定道：“儿臣没有故意污蔑，就算从来没有此事，那也是儿臣在盛京里听错了传言，害怕王叔为美色做出徇私枉法的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看着段裕，眼神直勾勾的，“毕竟王叔向来风流成性，为女子一掷千金的事都干过啊。”
御书房里静默片刻，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裕王身边一直以来就没有断过女人，上回带着徐家三小姐来宫里，这回又牵扯到这个女子。
就算禁卫军打方世子的事不属实，裕王突然插手管闲事，也多半是为了此女子。
皇上不动声色的看看段裕，“裕王贪图美色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管，朕交给你的事，你先办完了再说，不要再整日盯着你王叔如何。”
“父皇……”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退下！”皇上厉声呵斥，突然变了脸色。
段裕在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却默默攥紧了折扇。
“儿臣告退。”段清咬牙从地上起来，临走时还恶狠狠瞪了旁边人一眼。
方总督见状，连忙上前行礼，“老臣也告退了，望皇上不要为难王爷，禁卫军一事……”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退下！”皇上不耐的打断他。
方总督吓得一哆嗦，连忙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的背影，段裕无奈摇头，“皇兄，您也该好好管着您儿子了，这平白无故把我们都折腾进宫有意思吗？方总督都一大把年纪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和郡主现在怎么样了？”皇上直直盯着他，满含威压的目光像是要看透什么。
闻言，段裕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还能怎么样，就像以前那样呗，皇兄不是不知道臣弟不喜欢她，能尽量避着就避着了。”
“那你也不能去招惹徐家三小姐！”
皇上立刻轻斥一句，虽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可脸色还是很凝重。
闻言，段裕正了正脸色，“皇兄干嘛突然提起这个，臣弟觉着徐家三小姐姿色还不错，平日里亲近/亲近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亲近美人了，郡主就会放过她的眼中钉了吗？就像你说的，徐信是个可塑之才，只不过现在性子不行，还得多历练历练，要是郡主真对徐家三小姐做出什么事，朕不能帮着武侯府，徐信就彻底和朝廷离心了。”
皇上语重心长的告诫一番，言语之间很是爱护这个不可多得的武将。
听了这话，段裕紧紧蹙着眉，良久都没有吭声。
他当然知道徐信宝贝这个妹妹，可太后的母家动不得，万一赵飞雪哪天做了伤害徐婉清的事，徐信求到皇上面前也不会落个什么公道。
思及此，他不由闷声道：“实不相瞒，臣弟心里总是埋怨您的。”
“这……”皇上被他的心直口快惊到，半晌都不知如何开口。
段裕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初太后还在世时，意图把赵飞雪许配给臣弟，臣弟十三岁时就闹着不娶，太后都快同意了，是您连夜劝说臣弟答应这门亲事，臣弟向来最信任的就是您了啊……”
赵府和先帝订下的这门娃娃亲，根本没什么正式的契约，当初他要是再坚定一点，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皇上闭口无言。
兄弟俩沉默良久，直到龙涎香都烧没了，臧公公才小心翼翼的站出来。
“当初淮阳郡主十分想答应这门亲事，皇上一是怕赵府脸上无光，二是怕太后伤心才答应此事，王爷您该多体谅体谅才是啊。”
段裕深深叹了口气，“我现在又不怨皇兄，只是觉着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实在是难受。”
“朕也不想看到你难受，这样吧，这半年多你就好好待淮阳郡主，等她如愿以偿的嫁过来，你想娶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王爷娶侧妃，就算是赵府也不能多说什么。”
皇上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十分珍惜自己这个兄弟。
“知道了，皇上说的话，臣弟从来就没有不听的时候。”段裕轻声轻语的答应，看起来有些闷。
他也知道侧室可以随便娶，可让赵飞雪那样的女子做王妃，他心里实在是膈应。
……
清掬院。
阿春收了油纸伞，望望外头阴沉沉的天，“小姐明知今日下雨，还去总督府做什么，要不是方世子派人送咱们回家，恐怕小姐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闻言，徐婉清将蝶乘风衣放在太师椅上，“虽说王爷替咱们压下了此事，但是我不能不去看望他，怎么说他也受了大委屈，我得亲自上门看望才能宽慰人心啊。”
方文义本不打算善罢甘休，何况此事就是她兄长做错了，她要是不去看望，倒显得过于无礼了。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阿春麻利的生了火，这才扶着她坐在软垫上。
不多时，玲玉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徐婉清看她几眼，总觉得她此刻的表情不对劲。
玲玉行了行礼，这才轻声道：“方才西宁来找奴婢了，还送了奴婢几个青团和果子，说奴婢在这里受委屈了，以后她会时常送东西过来。”
闻言，徐婉清顿时轻笑，“徐梓玥终于响起你这条暗线了？还真是记性好。”
“那奴婢下一步该怎么办？”玲玉急忙追问，没有丝毫向着二房的意思。
要说从前是怕东南西北杀了她，现在就是真心想效忠三小姐。
论心思和城府，还是三小姐不知强了多少倍。跟着这样的女子，她定能够享福。
“西宁给你好东西吃，你就尽管接着，徐梓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来。”徐婉清不以为意的给她出主意，丝毫不在意二房正院的手段。
听了这话，阿春不免有些疑惑，“奴婢还以为二小姐的心思都在二房管家之权上，她还能分出心来对付长房，真是胃口不小。”
“比起偏院，她更想让我死，当然不会放过每个对付我的机会，不过我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徐婉清若有所思的说出这话。
阿春心中一动，“小姐的意思是……”
“走吧，随我去寿康堂一趟。”
徐婉清悠悠起身，气定神闲的撑伞离开。
老太君年纪大了，一到下雨天总是腰酸背疼的不得劲。
桃红和海棠早就把火盆升起来了。
“三小姐来了！”
门外有小丫鬟喊了一声，徐婉清就脱下风衣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了。
“清丫头，你今日怎么来了？外面雨下得很大吧？”老太君对她摆摆手，露出了慈祥笑容。
前阵子庄晓慧死了，她一直在物色正经人家的女子给徐晏做续房，也没有在意过长房的两兄妹过得如何。
现下陡然看到徐婉清，她才想到自己许久没有拿捏过长房的银两珠宝了。
“我是特地来看祖母的，祖母到阴雨天就不好过，我让人送来了方子，熬着喝了能缓解酸痛。”徐婉清坐在榻边，捧着她的腿放在自己怀里。
老太君悠然斜躺着，就见她用那双如葱般的小手在自己腿上捶捶打打，膝盖不过多时就热了起来，酸痛感顿时消失了大半。
看到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桃红登时眼前一亮，“三小姐真是心灵手巧，这从哪里学来的法子啊？教给奴婢吧，也好让奴婢伺候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