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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没再提过首饰丢失的事,老太君也就懒得过问了,一天三趟让人打听娘家人到哪了。
直到第三日,徐梓玥也没给长房传过什么风声,倒是有人来通禀谢家人到了。
徐婉清直觉觉得她要自己做的事和谢家人有关,却也只能换上衣裳去迎人。
她每年都能见到谢家人,只是这回年关没见过,算来已经一年半不见了。
谢老爷和谢夫人提着大小包裹递给丫鬟,急忙就到老太君面前行礼问好,说话间总是眼珠乱转打量四周,看着便让人心中不快。
两人身后跟着的谢云比去年还要瘦削些,拿着折扇站在众人面前,倒也有些粉面书生的意思。
徐婉清和他们都不熟,以前虽听老太君的话,却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他们谢家人的做派。
如今见到几人仍然是那副登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模样,心里不免更加厌烦了。
只是她不想和谢家人多接触,却架不住有人怀着别样心思。
“二房夫人过世,我们远在乡下得信都不及时,老太君和二小姐定然很伤心吧?”谢老爷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徐梓玥脸色微冷,继而笑道:“已经过去许久了,你们来府里是喜事,就别提我母亲的身后事了,不过就因为这个,我和祖母好不容易才说服三妹妹让出长房给你们住。”
她说完,偷偷推了徐婉清一把。
谢云方才并未注意到府里三小姐,印象里这个女人刁蛮任性,脑子也有点不好使,还不如二妹妹讨喜。
可他这么一眼望去,就怎么都移不开目光了。
不过短短一年半,徐婉清已出落成了清媚的芙蓉花,桃花眼明亮如春,小巧鼻尖下的樱唇轻轻抿着,不似从前那样乖戾,平白多了几分婉柔大气。
在他目不转睛的打量时,徐婉清不动声色的皱眉,到底还是上前问了声好,“表哥,好久不见。”
“我,我与表妹也许久不见了,没想到表妹如今像是变了个人,比以前更美了。”谢云拿着折扇的手哆哆嗦嗦,语气是想要和她套近乎的急切。
徐婉清不适的抿唇,不经意间抬眼时,看到谢家夫妇和老太君在交换眼色,顿时气得攥紧手帕。
怪不得非得让谢家人住在长房,原来老太君竟起了这样的心思!
一旁的阿春也看出了异样,连忙笑道:“不如咱们还是移步寿康堂说话吧,老太君和谢老爷许久不见,定有很多话要说。”
老太君点点头,招呼着众人往里头走,“晏儿还在当职,夜里让他好好陪着你们喝几杯……”
徐婉清正闷头往前走,听他们说话时,就觉一抹青色身影挤到了自己身边。
她不悦的侧目,就见谢云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想到她以前对谢家人的态度,徐婉清登时横眉冷对,“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我觉得表妹很好看,今日一见只觉好看的很,想多看看。”
谢云嘿嘿笑着,折扇已经被他随意别在腰间,不停搓着手的模样别提有多猥琐了。
徐婉清气得脸色微沉,“表哥以前都在乡下,和那些姑娘平日里说话也没个忌讳,可在盛京,在武侯府就没有这样的事,你得注意些礼仪和规矩,否则不只是你,谢家和武侯府也会被蒙上不知礼数的臭名声。”
她起初只是小声告诫,后来越说越大声,所有人都在寿康堂门前停下了脚步。
谢云从未这么丢人过,只觉得那些丫鬟和小厮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轻视。
他全然忘了谢夫人来时嘱咐的话,把以前从未拿过的折扇摔在地上,“你,你可是我妹妹,你这样与我说话就是知礼数了?!”
“既然你我都觉着对方无礼,以后就不要再说话,让你住在长房已经是我看在祖母份上的最大让步了,你住够日子就赶紧走,别再烦我!”
徐婉清叉着腰咄咄逼人,全然没有了在府门处温婉大方的模样。
她就是要闹起来,与谢家人闹僵以后,看谁还敢给她和谢云说亲!
老太君早就沉了脸,看到谢云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来,这才出口斥责:“清儿,今日你表舅他们来到府里是客,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若是表舅和舅娘管好了谢云,我也不至于和他吵起来,我算是看透了,谢表哥就是个轻浮的登徒子!”
徐婉清索性连谢家人一起挤兑,说完便气冲冲离开,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
谢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在她身后大声道:“原来长房嫡女也不过如此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嚣张跋扈,以后嫁不嫁得出去都不知道呢!”
“如意,你真想和长房撕破脸?”老太君冷冷扫了他们两眼,声音里满满都是压抑的怒火。
听到这话,谢夫人登时不敢乱说话,低眉顺眼的领着儿子进去。
徐梓玥在旁默默看着,这才趁人不注意时退了出去。
那厢,徐婉清领着阿春回到清掬院,刚进正堂就将发髻上的珠钗簪子摔到了桌上。
“就凭他也敢妄想与我结亲,他配吗!一个不学无术,整日在乡下吃喝玩乐逗姑娘的混子,就是天底下的男子死绝了我都不要他!我今日就该什么都不打扮,穿着白衣去迎接他们!”
她与前世相比,脾气已经变了许多,不再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发脾气,可骨子里有些娇蛮的性情还是改不掉。
今日还是她重生后头回这么生气,一想起老太君和谢家人的心思就觉得恶心。
他们想要利用谢家人这些蛀虫拿走长房俸禄,门都没有!
“小姐小声些,可别让院外的人听到,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解决此事吧,他们是不会死心的。”阿春忙在旁劝着,生怕她控制不住脾气闹起来。
徐婉清抬手抚上没了伤口痕迹的脸,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和从前相比已大不相同,自己也能觉着相貌身段更出挑了些,谢云看上她倒也十有八九。
可她最担心的是徐梓玥。
那日是老太君她们一起来的,要是这女人用鸳鸯的性命威胁她和谢云成亲,那她该怎么办?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妹妹不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谢表哥也是见你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你何必对他如此疾言厉色,闹得祖母脸上也无光。”
徐梓玥笑眯眯的进来,神色温柔的不像话。
“你和祖母也是一样的心思吧?想让我嫁给谢云,做梦!”徐婉清冷眼看她,努力控制自己想动手的冲动。
徐梓玥慢慢凑到她面前,眼底一点点冷了下来,“你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你不想让鸳鸯活命了?”
“二小姐,是你绑了鸳鸯!”
紫鹃冲进来,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徐梓玥嗤笑,悠然落座在太师椅上,“不妨告诉你们,我绑了鸳鸯就是为了促成这门亲事,你家小姐嫁人,我便放了你们的好姐妹,要是她不从嘛,鸳鸯也就没命了。”
听她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徐婉清反倒冷静了下来。
方才是她气到极点了,恶心二房和寿康堂的心思,更看不起谢家想像二房那样迫不及待想霸占长房的财物和俸禄。
可现下仔细想想,老太君和徐梓玥都想得到长房财产,不是谢云也会有其他人,她能做的只有迎难而上。
思及此,徐婉清突然冷笑出声,趴在桌边笑得直不起腰,细听之下之下还夹杂着不屑的嘲讽。
徐梓玥有恃无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笑什么!”
“我笑你暴露出真实目的了啊!”
徐婉清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襟,“鸳鸯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院里一个洒扫的小丫鬟,她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
紫鹃如遭雷劈的退后两步,“小姐,你在说什么!”
“你若是真不在乎她的死活,就不会让人找她四五个时辰,不会为了她的安全答应我一个要求!”徐梓玥拍案而起,被她笑得心里恼怒。
徐婉清瞥了她一眼,继续笑吟吟的解释:“我那是知道她被人绑了,想看看最后谁会现身,又想拿她怎么对付我罢了,起初我不知你的算盘,如今全然明白了,鸳鸯对我也毫无用处。”
紫鹃摇摇头,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能难过的流泪。
明明小姐对她们都很好,如今怎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她太失望了。
“不可能!我知道你是真真切切的担心她!”徐梓玥一掌拍在桌案上,双眼都在冒火。
她这副模样像是只是气到了,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她眼底还有一丝紧张。
徐婉清毫不在意的耸耸肩,“阿春这样的心腹才值得我搭救,她算什么东西?退一步讲,我就算是担心她,也不能赌上自己的亲事救她活命。”
她话音一落,正堂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番话惊住了。
徐梓玥紧紧盯着她无所谓的模样,方才的自信和得意全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