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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徐婉清眼巴巴的望着皇上，不知道他这是降罪还是不降罪了。
“行了，念在你向来为裕王着想，你兄长又尽忠职守的份上，不知者不罪就罢了，不过你那个叔父嘛，哼。”
皇上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让人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看他脸色不好，徐婉清忙又磕头，“叔父，叔父他在刑部忙得很，往常是没法子约束弟弟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错也不在他。”
话落，沈明月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上前两步，“本宫怎么记得，你叔父只是一个刑部的小吏使啊，他整日怎么就忙得没法子管儿子了？他明知道你弟弟去做什么，还是不管不问的，已经不是身为父亲失职了！包庇自己的儿子倒卖私盐，一样是犯罪！”
徐婉清愣了愣，装作理亏的样子瑟缩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皇上背着手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道：“朕看在你和你兄长的份上，原本不想追究武侯府的任何人，可朕没有想到，你那个叔父竟然如此胆大，在刑部当差，还包庇儿子放下这样的滔天大罪，实在是该罚！”
“罚…：罚是应该的！不知皇上要罚叔父几个月的俸禄？”徐婉清小心翼翼的试探，故意把责罚往轻了说。
闻言，皇上板着脸看他，“你觉着你叔父做了这样的事，只是罚几个月的银子就能平安无事？臧公公。”
“奴才在。”臧公公一扬拂尘，快步走到他面前。
皇上摆摆手，“去，去告诉刑部的人，从今后徐晏不再是朝廷文官，这个月的俸禄都不必再发，给朕打出去扔了！”
“皇上……”
徐婉清欲言又止，想请求又急急住声了。
看她想要求情又不敢说，皇上稳住心绪，语重心长道：“朕知道你心地善良，想要为你叔父求情，可你和你兄长明白事理，不代表你叔父也明白事理懂吗？他在刑部当差，明知道自己儿子做了那样的事还要包庇，朕着实不能再手软，这个道理你明不明白？”
徐婉清抿着唇，半晌才磕了一个头，“小女明白，对皇上的处置绝没有半点意见，皇上想怎么罚便怎么罚吧，人走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后果也自然是自己担着。”
最后一句话，她不只是说这件事，也在说一开始的二房。
从前她和兄长把二房众人当做一家人，做什么都想着他们。
若是老太君只是拿些长房的银子补贴家用，他们不但不会追究，反而还要多给些补贴，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徐婉清怎么也没有想到，二房为了银子竟然想要他们的命，最后自食其果，渐渐落得这样的下场。
筹谋了一辈子，算计别人的钱财和珠宝，自己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你既然通透，就不要再为你叔父求情了，朕今日给你发话，你也不要暗地里接济你这个叔父，就让他丢了官职以后好好清醒清醒，看他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皇上大声吼完，这才狠狠一拍桌子，“去宣旨！都给朕退下！”
看出皇上是对倒卖私盐的人深痛恶绝，沈明月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待，连忙对徐婉清摆摆手，两人行礼后才退下。
徐婉清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双腿都在不断发抖。
她勉强依偎着沈明月，才没有直接倒下，“和皇上打交道，实在是太累太费心了，如今皇上终于相信我的话，一怒之下把徐晏从刑部里赶走，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沈明月听了这话，不免叹了口气，“你想要把徐晏的乌纱帽摘掉，怎么不提前告诉本宫一声？害得本宫以为你是糊涂了，真帮你那个杀千刀的叔父求情呢！还好皇上并未迁怒你和你兄长。”
“我就是在赌啊，赌皇上看到这份名单，想到我兄长平日里的忠心，会不会手下留情，现下看来我是成功了。”
徐婉清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心绪。
如今徐晏可能才知道徐格死的事，正在刑部悲痛欲绝，想着如何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臧公公又亲自带着圣旨前去。
恐怕徐晏这辈子，都不会像今日这样绝望吧。
“恭喜你成功了，今日午膳陪本宫一道用吧，你也不要来了又走，每回都为了自己的事奔波忙碌，伤还没有痊愈呢！回头落下病根，恐怕王爷又要心疼了。”
沈明月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挽留。
听了这番话，徐婉清忍不住轻笑，“这回还真不行，徐晏刚被革职，又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回头再打听到是我给他扣上了知情者不报的帽子，肯定要跑到武侯府来大闹，我怕兄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必须得回去！”
“你……”
沈明月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别人家里的女子都是天真活泼，整日里过得插花吟诗的生活，可你呢？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上，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到底何事才能歇息下来啊！”
徐婉清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瞧娘娘这话说的，哪里是我主动去算计别人？他们若是不先算计我，我也不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总之……我们与二房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娘娘不要拦着我，要是二房的人一日不死，我就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
看她如此低落，沈明月顿时觉着自责，“对不住，是本宫方才说错话了，本宫只是心疼你不得清净，没有说你城府深沉，工于算计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娘娘为我好，我心里是清楚的，绝不会因此跟你生了嫌隙。”徐婉清笑着拍拍她的手，这才起身拜别。
此时，茯苓脸色古怪的匆匆进来。
看她不对劲，沈明月不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怎么？”
“外头冯嬷嬷求见，说是皇后要请徐三小姐去凤仪殿说说话，让三小姐赶快过去。”茯苓说完，便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旁。
沈明月咬咬牙，“不能去！本宫就知道皇后那个老女人要生事，她从上回开始就没安好心，你若是独身去了凤仪殿，恐怕就没命出来了！”
“哪有娘娘说的这么夸张。”
徐婉清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放心吧，皇后不管想做什么，至少现在都没有要了我的命的念头，娘娘就安心吧，我跟着冯嬷嬷去一趟。”
“不成！本宫跟你一起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这些人都受了王爷的嘱托要好好照顾你，虎口近在眼前，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进去！”
沈明月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外走，脸色很是难看。
两人拉拉扯扯到了外面，就见冯嬷嬷正满面笑容的站在院里，看不出丝毫平日里嚣张的模样。
“徐三小姐总算是出来了，皇后娘娘命老奴来请小姐过去，小姐请吧。”冯嬷嬷笑吟吟的行礼，“贵妃娘娘就不要送了，外头阳光毒辣，您仔细别晒伤了娇嫩的脸蛋。”
“呦。”
沈明月嗤笑一声，“没想到几日不见，冯嬷嬷竟然越来越会说好话了，真是稀奇啊。”
“有什么稀奇的，奴才不过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娘娘请回吧。”冯嬷嬷又行了一礼，这才带着徐婉清离开。
没想到她们刚走两步，沈明月就快步追了上来，“茯苓，去备下轿撵，本宫也许久没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今日咱们一起去。”
“皇后娘娘有重要的事和徐三小姐商议，娘娘还是回避的好，您已经两个月零三日没去请安了，娘娘说若您要跟着去，还是等明日亲自去请安最有诚意。”
冯嬷嬷转过身，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跟着。
听了这番话，沈明月什么想说的都堵在喉咙里了。
她和皇后如今关系僵硬，不去请安倒是两边都乐得清净，但这事不合宫规，要是皇后提起来，说到皇上跟前讨说法，她就是不占理的。
要是皇上真的责罚，恐怕她要禁足半个月都不能出去。
“娘娘就回去吧，小女自己去凤仪殿就好，皇后娘娘是想找我说说话，没事的。”徐婉清笑吟吟的打圆场，说完便跟着冯嬷嬷离开了。
“哎，你们……”
沈明月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连忙转过身对茯苓摆摆手，“快快快，快去找到阿韫和阿春，让他们以随身下人的名义去凤仪殿等着，不管徐三小姐出了何事，他们总有个身份闯进去。”
“是。”茯苓匆匆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沈明月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焦急不已。
另一边，徐婉清不疾不徐的跟在冯嬷嬷后面，路过御花园便笑眯眯打量周围景色，不见丝毫的担忧和慌乱。
冯嬷嬷回过身瞥了她一眼，“徐三小姐还真能沉得住气，竟不怕皇后娘娘对你出手责罚，倒真敢自己跟来了。”
闻言，徐婉清只是轻轻笑，“这里是皇宫，我若是出事，自然有皇上向武侯府交代，何况小女自问没有犯错，也就受不到什么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