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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愔和马亚琦跟着魏凌走到了树林那头，才发现那边围了不少人，有恭王府的卫士，还有几个老仵作，以及端坐在一旁的刘耿。
刘耿闻到熟悉的气味，一回头便看见了第二愔，两人的目光相接了一瞬，刘耿便将头转了过去。
第二愔见他如此，便也收回了目光，倒是郑豫新看见了她，走上前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们这是……”第二愔问道。
郑豫新回道：“是大王吩咐的，要我们找到翠樱的尸骨，可是排除了性别身形等因素，还是留下这几具难以分辨，大王便亲自过来了。”
刘耿他竟然大半夜的来找翠樱的尸骨？
“对了，你们二位是来？”
“我们也是来挖翠樱的尸骨的啊，”马亚琦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她不远处的魏凌，还以为真遇到小鬼了呢，害她白高兴一场：“只不过去错了方向，还遇到一只小鬼。”
“小鬼？”郑豫新一头雾水。
“都是误会，误会。”第二愔忙摆手讪笑。
“大王，这三具尸骨身高年龄都十分相似，小人实在辨不出那具是大王要找的尸骨。”一位仵作对刘耿说道。
刘耿将轮椅推上前，认真地看了看这三具尸骸，片刻后指着最右边的那具说道：“是这具。”
“大王是如何辨认出的，可否赐教一二。”
“我只是比你们更清楚她的事罢了。”刘耿指着那具尸骨的小臂处：“翠樱生前遭人虐待，受过不少伤，虽然现在无法用红伞隔日法验尸，但这里手臂上的防御伤还是可以分辨的。”
“还有，这具尸骨的右手小指骨弯折，结合那些宫女的证词，翠樱曾被踩断过手指，和这具尸体的状况一致。”
第二愔上前看了，见那具骸骨果然与刘耿所说的一致，没想到刘耿记得那么准确，他是记忆力太好还是人本来就细心呢？
只是……红伞隔日法是什么？
“魏凌，将尸骸收好带走，和庄茂德的尸体一起送回乡安葬吧。”刘耿的轮椅经过第二愔身边，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等等！”第二愔拦住了他：“大王刚才说，庄茂德死了？”
刘耿点点头：“刚传来的消息，他死在内狱之中。”
第二愔看上去有些激动：“他是怎么死的？总不会是自尽吧？他随身东西可都被狱掾收走了，会不会是有人害他？”
和她相比，刘耿显得异常平静：“他是将自己的囚衣撕成细布条上吊自尽的，他确实不想活了。”
刘耿不理会呆愣在原地的第二愔，只吩咐郑豫新继续走，却在与第二愔交错的一瞬开口说道：“人都死了，我也只是来完成他最后的愿望而已。”
刘耿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第二愔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再一次陷入混乱。
“啧，这个恭王还真是不诚实呢。”
第二愔转头看向身旁的马亚琦：“啊？”乾坤听书网 .
“他不是说那姓庄的刚死嘛，只是那么一会儿，就从那么多尸骨里找到了翠樱的，怎么可能？”马亚琦转头看着身后那一大片被挖开的土地：“就算他们人多，但要挖成这个样子，也应该是早就开始找那具尸骨了吧？”
马亚琦用肩膀碰了碰第二愔，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意：“我怎么感觉，那个不苟言笑的恭王实际上很在意你说的话呢？”
第二愔心中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只是在意他的案子而已。”
三日过后，便是上都断头案发还大理寺重审的日子。
刘耿在家休息了两日，按理说身子应当比前几日忙碌的时候要舒坦些，可今日一早起来，却不知为何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
大概是嗅觉也因此而迟钝了，刘耿直到进了内院的花园，才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刘耿抬眸，才发现这味道的主人已经在自己眼前。
“今年王府的紫藤开得格外好呢，许是因为大王回来了它们也高兴吧，往年可不会开得那般早。”
第二愔就站在紫藤花架下，听着王府内侍候花草的老丈跟自己念叨着这些琐碎却又让人雀跃的小事，心情仿佛也能跟着欢愉起来。
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木轮声响，回过头便看见刘耿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她第一次见到刘耿那样柔软的眼神，心跳不知为何空了几拍。
刘耿今日穿了一身绀紫色的公服，乌黑的长发束在白玉头冠里，远山般峻峭的长眉之下，一双点漆的眼眸深邃而明亮。
第二愔此刻很想用无数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可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整个上都，不，全天下美好的人数不胜数，可第二愔此刻却只觉得，最美好的莫过于眼前这人。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她的三哥曾对她说的话：“当你觉得一个人特别美好的时候，你会想到人世间一切值得怀念值得珍惜的东西，但就是无法理智的确切去形容，因为那些美好的事物都不足够……最后的最后，只会单纯的觉得，她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原来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也许是紫藤花开得正好，也许是第二愔唇边尚未收回的笑意太过明亮，刘耿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带着紫色的香气，让他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
或许连刘耿自己都未察觉到，他心里其实是有一种隐隐的期待，至于这种期待源于何处，他现在却不想分辨清楚了。
“大王！”第二愔大声地冲刘耿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快步朝他走来，眼里始终带着亮晶晶的笑意。
站在刘耿身后的郑豫新看到这样的第二愔也有些惊讶，她似乎比之前要开朗了一些，即便是面对自家清冷严肃的主子，也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郑豫新心里想。
刘耿对第二愔问道：“是陛下让你来的吧？”
“嗯。”第二愔点头。
“如此。”刘耿浅浅地笑了一下：“那便跟上吧。”
那笑容一闪而过，却让第二愔一时晃了神，待回过神来，刘耿已经快走出花园了。
第二愔没有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紫藤花的花瓣在他们身后缓缓落下，留下一缕温润的香气，原来不知不觉中，阳春已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