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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愔拿起花娘子的那件衣裙，细细翻看起来，确实在袖子外侧看到一滴墨迹。
她将那点墨迹凑到眼前细看，只一眼就判断出确实是带有细腻金粉的怀香墨，和谢睿袖口上那点墨迹一致，连浓淡都十分相近。
可是……似乎有什么和谢睿上那点墨迹不一样的？她拿起谢睿那件衣服，细细比对起来。
片刻后，她朝堂上诸人说道：“依属下之见，这两点墨迹都是怀香墨，且浓淡程度也一致，但属下闻不出味道，不知是否有一致的茉莉香气。”
刘耿听了这话，倒是欣赏她这样细致慎重的心思，自己能分辨的就去分辨，又不只是依靠自己的判断，这一点倒是和他一样。
“拿上来给孤看看。”刘耿开口道。他相信第二愔的眼力，这下他只需要闻一闻味道即可。
第二愔听他如此说，抢先于差役拿起两件衣服走向刘耿。如此近的距离，她发现刘耿还是没有正眼与她对视。
她半跪在刘耿身前，直接将衣服展开，露出墨迹的那一小块，凑到刘耿眼前：“大王请看。”
第二愔的动作就和宫内那些内监伺候主子一样，再小的事也无需那些贵人亲力亲为，可她作为一名卫士，是不需要这样做的。
她如此动作，就不需要刘耿自己动手去找那点墨迹了，他眼睛看不见，动作稍有阻滞说不定就会被那些老道的官员们看出破绽。
可这恰恰能说明，第二愔确实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刘耿将脑袋凑上前，循着那股淡淡的香味闻了闻：“同样的茉莉香味。”
听到他这话，贾宏茂明显轻松了不少，可花娘子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在怀香墨中加入香露本就寻常，也许是别人的茉莉香味！”
“放肆，还敢狡辩！”贾宏茂的声音本来就中气十足，这一吼音量就更大了：“这袁五家也就只有你一人用茉莉香露！谢睿这一晚都没离开过袁五家，还能从哪里沾来这味道？”
相比之下刘耿的声音就轻缓多了，此刻听起来更是如雅乐般悦耳：“你这香露味道十分特别，除了茉莉，应当还加了紫萱花和姜花同煮，只不过用量偏少，凸出了茉莉之气而已。”
花娘子惊呆了，她原本并不相信恭王所谓的嗅觉灵敏，可此刻他竟然将她那自以为独树一帜的配方都说了出来，这下她连一点反驳的底气都没有了。
贾宏茂也很惊讶刘耿的嗅觉，可他此刻的欣喜比惊讶更盛，他看着无话可说的花娘子笑道：“花娘子，这香露如此特别，整个上都城只怕都找不到第二人了。”
花娘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倒是第二愔又开口说道：“虽然这墨迹是相同的，可属下却发现，这两滴墨的形状并不相同。”乾坤听书网 .
“形状？”贾宏茂下意识地重复道。
“正是，”第二愔展开花娘子衣服上的墨迹说道：“这袖子外侧的墨迹有指甲盖大小，下端圆而大，且圆点周围有细小刺状飞墨，上端细窄如同拖尾，这种墨迹应当是执笔之人将笔锋垂直向下，墨点滴落形成的。”
“而谢睿的墨迹在窄袖口的内侧，墨点很小，形状更接近一个完成的圆，没有任何的飞溅痕迹，应当是笔尖之类的物件横向轻点上去的。”
贾宏茂等三人看过了，发现确实如此。一直没有开口的御史中丞奉泽问道：“如此又说明了什么呢？”
“属下其实也说不清这点不同代表了什么，只是属下记得，恭王曾经说过血迹的重要性，不同状况下造成的血迹是不一样的，某种程度上可以还原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况。属下听后为了能更加明晰的分辨这种不同，便自己用各种器具沾水，模拟不同力道、方向、高度下血迹的不同形状，虽然不能说全面，但大概还是能分辨出的。”
刘耿听她这段话，心中微动。第二愔说的应当就是妙见塔里的那些血迹了，他那时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就放在心上了，竟然还自己去研究了一番。
刘耿怎么觉得自己心里生出了几分当师父的见徒弟争气的成就感？
第二愔的声音继续传来：“属下只是有些疑惑，若要造成谢睿袖口内侧的墨迹，应当是有人拿着毛笔在他袖子上点到的，可能是不小心，但谁会带着一支笔去见他呢？凶手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花娘子，可没等人发问，花娘子就自己开口了：“不是奴！奴为何要带一支笔去见谢睿？奴家衣袖上这点墨迹，便是奴在那日练字之后，一想到必须和谢睿说个清楚，一时出神滴落的，可谢睿身上那点墨，真的不是奴所为！”
贾宏茂也被这什么形状不形状的弄得头疼，可他不能给花娘子脱罪的机会，便说道：“或许是你身上沾带这点墨迹，在行凶过程中不小心也沾到了谢睿身上！”
“贾寺卿这话可就有悖常理了。”刘耿的语调里带着些笑意，他似乎觉得贾宏茂这话很可笑：“如此轻薄的衣料，沾了墨弹指也就干了，如何再能沾到他人的衣料上去，就是绢帛上也沾不上啊。”
奉泽本就不喜贾宏茂，听了刘耿这话竟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贾宏茂闹了个大红脸，可他不能对刘耿发作，只好忍住了气闷说道：“下官疏忽，可即便如此，此墨是你所有确实是事实，你也有杀谢睿的时间和动机。”
“贾寺卿，”第二愔又开口了：“属下还有一个疑惑，花娘子杀谢睿还说得过去，那她又如何杀的周恪和邹守元？”
贾宏茂一听第二愔的疑问就忍不住心肝发颤，不过这个问题他倒是有所准备。
“上次自大王验过周恪和邹守元的尸身，发现香料之物，得出结论便是凶手先用香料让死者头晕乏力再行凶，所以此人应当不是高大魁梧之人。”
“下官便因此想到，为何死者都是半夜在外的男子？他们也不是瘦弱之人，为何如此轻易便着了凶手的道？凶手必然是不会让人觉得危险，甚至会让男子主动亲近之人，那凶手便很有可能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