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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耿一接到崔云旗的通知，便急忙赶到了延寿坊。
他到的时候周辅已经带着大理寺的人控制好了现场秩序，可即是白天又是闹市，不少百姓还未散去。
虽然看不到那幽深的巷子里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很多人都亲眼见到了一只狗叼着人头的场景，百姓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恐惧不安的情绪四下蔓延。
刘耿的到来暂时打断了百姓的议论，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恭王。
他在人前露面已经是差不多六年前的事了，即便回到上都他也不像别的世家公子那样喜欢外出玩乐，普通百姓能见到他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
大家都安静下来盯着刘耿看，生怕错过了眼前这一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时机了。
刘耿目不斜视，侧脸挺拔似巍峨连绵的远山，与生俱来的贵气中又带着一种与世俗隔绝的疏离感，就像天人下凡一般，不少人看直了眼。
不知为何，他们似乎都淡忘了之前看到的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了。
魏凌一直等在路口，一见刘耿来了，便快步迎了上去：“是属下失职，才会又让这样的事发生。”
刘耿摆摆手：“都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可是这次，影响比较恶劣。”魏凌低下头，嘴唇紧抿。
“我听说了，”刘耿指了指魏凌身后：“就是这只狗？”
魏凌下意识地挪了一小步，将影子挡了挡：“是的，它把头叼着跑到大街上，不少人看见了，但也是它带着我们才能这么快就找到了死者的躯干。”
刘耿居然从魏凌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某种类似于护犊子的情绪，他有些意外：“这狗挺灵的，让我们早些发现死者也是好事。我看它也认了你当主了，好好养着吧。”
“是。”魏凌轻轻地松了口气。
刘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来又说道：“我记得你养狗是有些法子的，既然养都养了，那就多养一些吧，狗五感灵敏，好好驯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魏凌虽不明白刘耿的意思，但既然他吩咐了，魏凌便应承了下来。
刘耿被魏凌领到一条小巷，一眼便瞧见了此刻正蹲在巷子里的第二愔，刘耿见她正盯着什么出神，便没有出声打扰。
倒是第二愔听到了动静，一回头就见刘耿在她身后不远处安静地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接，第二愔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快了两拍。
看样子他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啊……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大王，这条巷子狭窄，而且还堆放了不少杂物，尸首在这堆杂物之后，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估计要到臭了才能被发现呢。”
刘耿上前看了，只见这躯干是头朝巷口、脚朝巷尾仰倒，说明凶手是站在巷子尾杀人的，按血迹分布的状况看也是如此，那也就是说死者是尾随凶手进入巷子的。
而且和之前同样的香料味道他在巷子口就闻到了，看来用料只增不减。懒人听书 nren9.
“死者衣襟这里还有一些浅红色的香料粉末，看来还是那个凶手做的案，那是不是说花娘子便不是凶手了？”
第二愔的眼中露出隐隐期待的神情，刘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下花娘子就可以脱罪释放了，第二愔有些高兴，她将裹着死者头颅的绢布在刘耿面前展开：“头颅在这里，我之前看了一下，因为被狗咬过，所以他的头部有一些咬痕，但皮肉没有损坏……只不过……”
第二愔将头颅面朝刘耿摆好：“他脸上的伤口应该是被凶手划的。”
刘耿看着那颗头颅，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这张脸他还记得，今年的春试已经结束，而眼前这人便是高中了今科进士前三甲的杨新觉。
可此时让刘耿感到惊讶的，是杨新觉脸上的伤口。
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嘴角两侧划向耳际，口腔内部已然暴露在外，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脸绽放在死者的脸上。
惨白的皮肤和暗红色的伤口呈现出一种扭曲又鲜明的对比，亡者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分外诡异，让人不敢多看。
“伤处皮肉齐整，无血块，肉发白，是死后伤痕。”刘耿说道。
周辅也算见识过很多案子了，不少案子也十分的残忍血腥，与之相比这小小的伤口几乎不算什么，可不知为何，周辅就是不敢细看，总觉得死者在对着自己笑，他略微地瞥了两眼：“凶手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行径，下官不明白凶手意欲何为？”
“或许是在嘲笑我们抓错了人，”刘耿四下打量着这条巷子的环境，一边说：“又或者是她与这个死者有更深的渊源，也许两者皆有。先将尸首带回大理寺复验，同时详查这个杨新觉的背景底细。”
周辅点头称是，唤衙役进来将尸首带走。
“第二愔，”刘耿对她说道：“我刚到的时候你在那看什么？是发现了什么吗？”
第二愔眨了眨眼睛，记忆中这应该是刘耿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属下是在看地上的血迹，就是这里。”第二愔指着地上某处，那里离尸体较远，地面也十分干净，几乎没有大片血迹，只有零星飞溅的血点。
“属下只是觉得这滴血的样子有些奇怪，不是水滴状，也不是圆点，说是飞溅的长条形也不是，看上去好像少了一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
刘耿盯着那点血迹，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第二愔不解地看向刘耿，只见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些笑意，幽黑双眸中有流光滑过：“之前在袁五家后巷，你不是发现了一小块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地方么？”
第二愔心头的迷雾似乎被一双手拨开了，她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是有什么东西挡在这里，离死者不近，但也能看得见发生了什么。”刘耿回头看向巷尾：“你所料不错，不过不是有什么东西挡在这里，而是有个人就站在这里，看着凶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