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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太正常。”魏凌点头道，崔云旗平日里虽然喜欢玩，但最是注重仪态，从未有过这般放纵的模样。
魏凌问道：“世子知道他出了何事么？”
刘暄摇了摇头：“不知，我正走在大街上呢，就见他突然冲了过来，拉着我就往常乐坊走……不过，看他来时的方向，好像是沛国公府。”
“沛国公府？”魏凌沉吟道：莫不是李家出事了？可若李家真出什么事了，他还能坐在这里玩乐吗？
“我猜应当是和他的婚事有关。”刘暄小心地瞥了崔云旗一眼，才低声说道：“想必又是因为这事和家里人闹了。”
“以前也不是没闹过，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大？”魏凌联想到萧氏的案子：“看来这次崔家和李家都来真的了。”
刘暄摇头道：“真是不懂，他和清芸关系这么好，为何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倔。”
“越是被人逼着，越是反感。”魏凌平日里虽然总和崔云旗斗嘴，实际上非常了解他：“他这人看着好说话，骨子里最是执拗，他不愿意的事拿着刀子逼他也没用。”
天色渐晚，坊门已经关闭，刘暄和魏凌就在常乐坊陪着崔云旗胡闹了一整夜。
一直到晨鼓都响过了，三人才摇摇晃晃地出来。崔云旗喝得最多，可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反而是刘暄需要魏凌架着才能好好走路。
崔云旗走在最前面，可他没走几步便停住了。
李清芸就站在巷口，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李清芸笑着走上前来，将食盒递给他：“喝酒了肚子不舒服吧？我给你做了你早食，吃饱了会舒服点。”
崔云旗没有接食盒，只是这样定定地看着她：“你以后别再做这些了。”
李清芸却还是笑，她直接拉了崔云旗的手，将食盒递到他手上：“我喜欢做啊。”
崔云旗看着她那张和往常没有区别的笑脸，忽然觉得十分刺眼，心里涌出一股火来，让他本能地就将手中的食盒一把甩在了地上。
食盒被打翻，小天酥、风见消还有带着热气的蒸饼都滚了出来，所有人都因他这个举动而愣住了，连刘暄都清醒了不少。
“我知道你做这些不过是想像云雀那样罢了，我从小就吃云雀做的吃食和果子，无论你做的再好，也不是那味道。”崔云旗看着李清芸的表情冷淡得就像一个陌生人，不，他平日里对着陌生人都还能有笑意。
可此时的他完全是冷的。
李清芸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从来没想过要像云雀那样，也没想过要代替她……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李清芸的目光定在地上那些已经沾染了尘土的吃食上，她不敢看崔云旗，她害怕看到他眼睛里那清晰的冷意。
“你不喜欢，我不做就是了。”李清芸很想忍住，但她的语调里还是带上了鼻音。
崔云旗一把扯过她，让李清芸不得不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因为我而做这些，你应该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人生，如果你喜欢就不该因为我说就不做了。”
李清芸在崔云旗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不满、甚至还有忧虑，这些情绪全都是因为她吗？
她手腕被崔云旗扯得生疼，可这点疼痛似乎让她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拂去崔云旗抓着自己的手腕，动作虽轻，但却异常决绝。小说娃 .xiaoshuowa.
“崔云旗，我喜欢你。”李清芸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以前她根本就不敢说出口，可现在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知道自己永远比不过云雀，因为她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
她的笑里带着几分嘲弄：“你既然知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那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做些什么？”
崔云旗看着李清芸那渐渐变得淡漠的眼神，心里忽然变得十分不是滋味，他下意识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和我成亲。”李清芸说完这句又自己摇了摇头：“不，不用成亲那么麻烦，你只需要现在应下这门婚事就行。”
她接着马上说道：“家里现在急着把我嫁出去，我想也只会是因为我表姐的事。你暂时应下这门婚事，等这阵子过了自然可以解除，若是别家可就不能了。我不想嫁给一个陌生人，你不是当我是好兄弟么？兄弟就要讲义气，危难的时候帮一把才对吧？”
崔云旗皱了皱眉，认真地端详着李清芸的神情，似乎是想从中找出一点不自在的情绪。
可她的眼神依旧那么清澈明朗，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好，我答应你。”崔云旗无法拒绝，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我这就回去应下这事，可我们说好了，这只是权宜之计。”
李清芸像往常那样拍了拍他的胳膊：“行，约定好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说完这句，她又满足地笑开了，如往常那样。
反而是崔云旗，越发的不自在，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就是帮她的一个忙而已。
“那我就先走了。”李清芸还探身朝已然呆滞的魏凌和刘暄挥了挥手，然后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一直到没人看的见的街角，她才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喂，崔云旗……”魏凌想说些什么，但他看到慢慢蹲下去正在捡那些散落的果子的崔云旗，忽然又说不下去了。
魏凌和刘暄就这样看着崔云旗一点点把自己亲手打翻的东西捡起来，一个个放回食盒里。
他捡起最后一个小天酥，也不管上面还沾着灰尘，竟然一口就咬了下去。
魏凌和刘暄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还挺好吃的。”崔云旗吃着吃着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也没有理身后的两人，提着食盒就径自走了。
魏凌还想去追，却被刘暄拉住了：“他现在应当不会做什么蠢事了，让他自己去吧。”
“那可是婚约，他就这么答应了……这不是儿戏么？”魏凌肃着一张脸，似乎对这件事很不认可。
刘暄倒是笑了：“看似儿戏，你又怎知不是真心？”
“你的意思是？”
“也许这正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刘暄看着崔云旗的背影叹了口气：“是一次让崔云旗那个傻小子看清自己的内心的机会。”
魏凌也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了，他看了刘暄一眼：“没想到你还挺懂他的。”
刘暄摇了摇头：“最懂他的人不是你我，而是李清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