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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亚琦越说越乱，要表达什么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了。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那什么，这么晚宫门也关了，我就直接回家了，你自己继续巡夜吧，我先走了！”说完这句，马亚琦头也不回地就大步向前走。
“亚琦！”魏凌的声音并不大，却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那些因忐忑而发出的颤抖却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
马亚琦停住了，她忽然有些害怕魏凌接下来要说的话，可她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所以她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再往前，却也不回头，只留了个背影给魏凌。
当年魏凌就是看着这个幼小却拥有巨大力量的背影而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安，现在这个背影长成大人了，他们都长大了。
因为这个背影，他忽然拥有了一种强烈而炽热的勇气，他朗声说道：“很多人会说我和恭王有些相似，我们都不爱说话，看上去冷冰冰的，大王待人有礼有节，而我就像块毫无生机的木头。”
“可是毫无生机的木头也会成为花朵的的养分，滋养出美丽的花朵来。我和恭王性格上确实有些相似，所以我相信你说的，他心悦于第二愔这样英气勇敢的女子，我也一样。”
“人说女子都是各种各样的花朵，有的需要娇养，需要小心呵护。可我喜欢的人，却并不是如此。”
“她不是花朵，她是利刃和烈火，若是非要用花朵形容她，那她也是长在粟特最高的那座山崖上迎风而立的花朵，从不畏惧什么，坚定而勇敢，不为尘世所染。”
“只要看见她，我就能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
“我想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是我自己心中的感觉。当年有个小女孩站在我面前大声地说着她喜欢我这样特别的绿色眼睛，从那时开始，我才拥有了面对这个尘世的勇气。”
“我心悦于她，她就是我喜欢的女子。她离我很近很近，以前隔得远的时候天天想着下次见到她要怎样对她，和她说什么，可真的离她近了，我反而不会说话了，我害怕她早已忘记了我。”
“可我现在不怕了，忘记了又如何，她选择遗忘我便接受，只要我没有忘记，我就会一直喜欢她！”
魏凌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感觉把一年说的话都在今晚说完了，可他看着马亚琦的背影还是止不住地想要开口，因为如果他再不说的话，以后也许就真的没机会了。
“现在她也离我很近，就如儿时一样，背对着我站在我的眼前。那时候我能想象出她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神情面对别人，可现在她眼前没有人，我想象不出她的表情了。”
“我知道我的这番话很唐突，很失礼，可我一定要说，我从七岁那年就喜欢上了一个小女孩，她是西河郡公之女马氏亚琦。”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夜风也停下了，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马亚琦只能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她现在是什么心情？羞怯？麻木？慌乱？还是开心？
她分辨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有一团浆糊，而且是煮沸的浆糊，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让人晕眩的泡泡。绝世唐门 .jueshitangn.info
马亚琦其实早就认出魏凌了，之前和第二愔去乱葬岗遇上他的时候只是觉得熟悉，后来又在西市，当她对上魏凌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时，她就已经想起他来了。
幼时世家子弟走动频繁，当然也包括尚未及笄的女子们，一身男装上街，甚至只着女装戴上罩篱也可纵马而行。
那时候她就遇到过魏凌，魏凌的一双绿色眼睛，就和刘暄那让人惊艳的容貌一样，有人喜欢，自然会有人厌恶，甚至会有人以此为名加以欺辱。
她那时候不过也就是顺嘴帮了个忙而已，他俩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并不长，魏凌也总是任她欺负捉弄，可她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他的样子。
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允许别人染指侮辱。
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在想什么啊？马亚琦懊恼地咬了一下嘴唇，幼时不懂事还可以这么说，可现在她怎么还能有这种想法。
她在世家长大，最清楚世家女子的婚姻不过是一个权势与另一个权势产生纽带的工具而已，世家的形成壮大不正是因为如此吗？
马亚琦从小就很清楚，她是郡公之女，可以无法无天，可以惹祸闹事，可她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不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若是没有喜欢的人，那家里让她嫁了她便也不会有多少不甘和遗憾，反正人人都是如此。
可若是心中有人，却又隔着山海般的遥远，那她一生都会困死在牢笼里，她再也不可能甘心成为权势交换的筹码。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怯懦，而看似没心没肺的马亚琦，她的怯懦正在发酵——心悦于人，就会成为自己的软肋。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了沉默，马亚琦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她听见魏凌的脚步声似乎在往她的方向走来，她有些慌了。
“上戊日的秋猎你会去吗？”不知道说什么，马亚琦突然就蹦出这么一句。
“不会去，我要戍守京畿，执金吾的亲卫和元从司的武侯才会去。”魏凌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既然她说话问自己了，就说明她没有完全拒绝自己，他有些雀跃地问道：“你要去的吧？”
“唔。”马亚琦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脸，她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地面上魏凌的影子，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太后去，我作为长信宫亲卫自然是要去的。”
“那……一切小心。”魏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有一大推想要嘱托的，可秋猎每年都会举行，而且也在近郊，从未出过任何事，可他这一次忽然有些心慌。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魏凌这话说得就逾礼了，作为卫士，保护自己的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可他现在却只让马亚琦保护好自己。
“千万不要受伤，平安回来，我在上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