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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也不必忧心，毕竟还是要恢复一下的，我现在就跟没功夫的普通人差不多，也没有武器在手……”说罢，唱沉朝第二愔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她：“不过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武器了吧，咱俩现在谁也杀不了谁，不如暂时讲和。”
第二愔忍住躲闪的冲动，死死地盯着唱沉。
她也很想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抬头挺胸地直面唱沉。
可她明显的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就算能站起来，也会忍不住瘫倒。这和她的伤势无关，而是因为她的恐惧。
这个笑得一脸淡然，就站在自己跟前五步远的地方的人，就在刚刚，还是一具倒在血泊中冷硬的尸体。
可这具“尸体”就这样在自己眼前迅速“拼装”好了自己，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自己身前。
若不是身上疼痛那么清晰，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第二愔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唱沉身体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响声，一时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即便现在已经日出，阳光毫不吝啬地打在自己身上，第二愔还是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唱沉见她一副不能说话的样子，慢慢蹲了下来，他的动作确实迟缓，不过缓慢并不影响他的优雅和从容。
“害怕了？”唱沉是一副肯定的语气，这世上再淡定的人见到他这般“重生”，定然也吓得不轻，没有当场他叫“鬼”或者“妖怪”已然十分给他面子了。
想到这里，唱沉的眸子几不可察地暗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平视着第二愔，语气十分坦然：“你就当我是个怪物好了，其实我跟他们都是一样的。”
第二愔想他口中的“他们”应该就是他所领导的那群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她目光里的警惕和恐惧渐渐被疑惑代替。
“不过他们是失败品，而我是成功品而已。”唱沉无所谓地笑道：“我们都是被打造出来的战斗怪物，不知疼痛，我比他们好些……我像个人，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死。”
失败？成功？这不就说明了像他这样的人，包括那些“失败品”都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吗？
第二愔想起了他右手如兽类一般尖利的黑色指甲，以及食指上像游鱼一样浮现过的黑色线条。
她知道刘耿身上是有蛊毒的，所以闲暇时也常找蛊毒的书来看。她看了唱沉一眼，心中有了一个答案——莫非他也是中了蛊的人？
可听他话中的意思，那种蛊必定不是他们自己给自己下的，而是某人为了培养“杀人武器”而将蛊毒种在他们身体里。
所有才有“失败品”一说，可即便是“失败品”，他们在体力耐力这些方面也比普通人要好得多。
这种蛊必定是从小培养的，要适应蛊毒带来的身体改变，想必是极为痛苦的一个过程。
第二愔抬眼看着唱沉，忽然觉得他嘴边的笑意异常刺眼。乾坤听书网 .
他虽然活着，但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那种绝望令人遍体生寒。
“不要用这样悲悯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唱沉突然走上前来，一手掐住第二愔的下颌，他们二人的眼睛瞬间便毫无防备地对视在一起。
他的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淡然了，带着一丝隐隐的不甘和愤怒，或者是一些连他自己也表达不出来的情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身体里确实有蛊，不过是我战胜了它。”
唱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第二愔的双眼，在晨阳下像琥珀一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些狠绝的笑意：“它不是一般的蛊，而是战胜了千万只蛊虫的蛊王，只要那些‘失败品’的身体里有蛊，就一定会听我号令，即便我现在这崖下，也能催动它们继续攻击。”
第二愔清楚地知道他这是在威胁她，可她现在这副样子还用得着威胁么？
他只是不想自己用这种怜悯的目光看他而已？
第二愔有些气恼，一种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游荡，她讨厌在这般狼狈的境地之中被迫与人对视。
她张了嘴，想直接去咬唱沉捏着她下颌的那只手。
没想到唱沉的反应比她更为迅速，她都没能碰到他的手，唱沉就将手收了回去。
他看着第二愔一脸愤懑又没办法的样子，这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接捂住了肚子：“笑一下也痛，不会死可是会痛啊，这待遇太惨了。”
唱沉忽然转了个语调，有些严肃地看着第二愔：“可不能随便咬我，我也就痛一下而已，可沾了我的血，是会死人的。”
第二愔心里一惊，她回想起唱沉那不同于一般人的血色，想来他这话的意思是他的血液也是带毒的。
可身体里有蛊王也不至于整个人都变成毒人了吧？除非他从小就是泡在毒罐子里被各种各样的毒虫毒草养大的，血肉都成了毒药。
这样还能活下来，也就是他身体里的蛊王和那些毒性互相抵抗的结果，很明显，蛊王胜了。
所以也可以这么理解，眼前这个人，本身就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沛国公李承嗣不就是中了莫名的蛊毒而死吗？连她六哥都没办法的毒……会不会和这个唱沉有关系？
唱沉看着第二愔兀自蹙着眉头似在思索什么，活生生将他无视了，他心中又开始莫名的气恼起来。
“喂，我救了你两回了，你也没什么表示么？”唱沉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彩：“你那个病恹恹连路都不能走的主子有什么好，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了呢。”
“你看看我，就算是脑袋分家了，只要身体里的蛊王还活着，我也不会死。”唱沉无视了第二愔眼中明显愤怒的神色，语气里满是自傲：“我才是这个天底下最强的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良禽择木而栖’么，不如你换个主子，做我的跟班，我保证你……活得比普通人长！”
唱沉想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个好处来，可他那一本正经还带着些隐隐无措的样子，竟然让第二愔有些想笑。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带毒的躯壳虽然让他看上去狠辣决绝，但他的内心其实只是个孤独又彷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