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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太阳尚带着夏日的余威，好在这山林里树荫密布，并不会让人感觉燥热难耐。
可第二愔只是感觉胸腔越来越痛，连腿上的伤反而都有些麻木了。
这片林子很大，若没有识路的指引，只怕进来的人就出不去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个矮一点崖口，若能攀上，大概也能回到山上去。
可她的身体状况似乎并不允许她再继续下去了，她找了颗大树，坐在地上背靠大树，算是休息片刻。
唱沉的状态倒是越来越好了，一会儿摸摸树，一会儿看看花，偶尔还摘些不知名的果子来嚼，不好吃的就会被他一脸嫌弃的扔掉。
他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第二愔，不过看他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就像是来山中踏青的旅人。
第二愔突然有些羡慕起他来，不过也只有一瞬而已……不会死，死不了……先不说经受过多少折磨，不会死去真的是件好事吗？
有生就有死，才是完整的一生啊。
他一定很寂寞吧。
“嗯，这几个果子给你吃吧。”唱沉带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走过来，扔了几只摘来的水果给第二愔。
他虽然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表情，但眼角余光却十分在意地瞄着第二愔的神色：“放心吧，我都吃过了，这几个都是还能入口的。”
第二愔看着他那表情，越发觉得他像个小孩子。
她把果子捡起来，试着咬了一口，入口甘甜，疲惫顿消，至少补给了体力：“多谢。”
唱沉见第二愔吃了，还道了谢，忽然觉得自己做成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似的，心情尤其的好。
被困在这个深坑里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他都有些感谢自己当初脑子一热，不知怎么想的就拉着这人跳下崖来。其实那时候他就是凭着本能这样做而已，至于掉下去之后要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也许能就这么死掉也不错。
带着自己的猎物一起死，至少不孤单——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想法就改变了，也许是在她拉着自己不放手的时候，他忽然就不那么想死了，也不想让她死。
唱沉眼睛亮亮：“怎么样？我的东西也吃了，现在承认是我的人了吧？”
“噗！”第二愔嘴里的果子直接喷了出来，她擦了擦嘴，将那吃了一半的果子放到一边：“我欠你一个果子，但我不是你的人。”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呢？”唱沉走到她跟前蹲下，直视着他：“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你那个主子肯定死翘翘了！”
“不会的！”第二愔的眼里燃着火光，她反驳地十分迅速：“大王他不会有事的！”
唱沉看着第二愔的神情没有说话。小说娃 .xiaoshuowa.
“就算他出了什么事，也始终是我的主子。”第二愔这句话说得有些小声，不知道是在说给唱沉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我知道了，”唱沉微微起眼睛，嘴角带笑，眼中却并无笑意：“你这般不顾死活，说是保护主子，其实是你对恭王刘耿有私人情感掺杂在内吧？”
“你喜欢他，是不是？”
第二愔抬眼看着唱沉，除了马亚琦，这是她从第二个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她想像之前那般否认，可“不”字悬在嘴边，始终发不出声。
“还说什么职责所在，根本就是公私不分。”唱沉的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嘲讽：“我只问你，若是你换一个主子，什么楚王广陵王之类的，你还会这般尽职尽责吗？”
他看着第二愔表情呆滞说不出话来，心里越发不舒服：“我知道你之前是太后的亲卫，也知道她是你的阿姊，你的尽职尽责对她就掺杂了私人感情在内。”
“没想到换了一个主子，你还是如此。”唱沉的声音十分好听，可越是如此，他这样带着嘲笑的语气便越发刺耳：“你始终不是一个合格的护卫，你的拼命守护是带着感情的，与职责无关。”
不是的！第二愔很想理直气壮地反驳，可她只觉得嗓子里像堵了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仿佛内心最深处被人强行剖出暴露在外一般，她现在更多的感觉是窘迫，还有羞愤。
“如果你想跟我证明你并不是如此，不如就换一个主子，做我的护卫，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也能尽心保护你的新主人，反正你也不是没有换过主子的，应该很快就能适应。”唱沉说来说去，要说的其实就是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就是很想有第二愔这样一个属下，那种感觉应该……很有趣吧。
唱沉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看着第二愔，他觉得自己这种激将法用的真是太好了。
第二愔一直低着头，良久才开口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护卫。”
她这倔脾气居然认同了他的话，这一点唱沉倒是没有想到。
“可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无论是什么关系，本来就是靠感情紧紧牵绊在一起的啊！”
第二愔看着唱沉瞪着眼睛有些发愣的样子，继续说道：“护卫保护主人，臣下忠诚于君王，父母疼爱子女，家人互相依赖，朋友彼此照顾，夫妻相爱相知，那种关系不是靠感情维系的呢？”
“即便只是邻里，也有互相帮助、彼此为邻的感情，动物和动物之间不也有感情的吗？不然为何豺狼团结协作，大雁结对不分？这不都是感情吗？”
“作为属下，我确实可以敷衍了事，但一个对我好的主子，一个对天下人有帮助的主子，本来值得我用生命去保护。”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互相的，我是对恭王有感情，也许是尊敬，也许是仰慕，也许就是你说的……喜欢，可人就是靠心去活着去感受的，不是靠身体里的蛊虫互相命令产生纽带！”
唱沉一直安静地听第二愔说着这些，越听越觉得刺耳。
难道他在她眼里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吗？他确实是怪物，可他从一开始就没得选择，这是他的宿命。
“说完了么？”唱沉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跟你纠缠这么久确实是我犯蠢了，猎物嘛，直接扛走就好了啊。”
他说完这句话，第二愔就感觉怀里直接钻进来一个脑袋，同时左臂也被人一把攥住，在她说话的气息都未喘匀之前，整个人就被唱沉扛在了肩头——她竟然被他直接扛着走了！
第二愔太过于惊愕，以至于一时间还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