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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声做什么?”刘耿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时已然十分不爽。
这种浑身散发着的寒气让沈承宇也有些受不住,小声问道:“大王,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替阿愔……第二侍卫治伤要紧。”
北方的风又干又冷,若遇上雪天,那风就跟刀子割在脸上一样疼。
第二愔有些冷,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发现自己走在一道熟悉的回廊上,自己的身子轻了很多,连视线都矮了一些。
周围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可她却十分肯定,自己正在碎叶城的都护府中。
她似乎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让她总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第二愔在回廊上慢慢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忽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内侍服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将她唤住:“小娘子,请问归德将军的住所在何处?”
第二愔听他的声音温柔可亲,虽然看不清脸,一双眼睛却带着笑意,像隐含着某种魔力一般,让第二愔马上就放下了戒备。
“就在那边,回廊走到头右转中间那一个屋子就是了。”第二愔说着,还怕他不明白,特地侧过身用手指了指方向。
那人又笑了,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神色,第二愔只是被他这样看着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好像之前那点悲伤都抹去了不少。
“谢谢小娘子指路。”那人说罢,还伸手摸了摸第二愔的顶发,步履优雅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过久,夜色已经深沉,第二愔想着三哥还把自己关在房里半天没有出来,便去叫门。
“三哥,三哥。”她喊了两声,可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第二愔想了想,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入眼是一双悬在半空中的脚。
他的三哥挂在横梁上,双目紧闭,四肢垂下,看上去就像一个挂在窗边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然后她听到了婢女传来的惊呼声,有人在自己身前来来往往地走过,她就一直盯着横梁,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想哭喊,可她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有人将王令商抬出来,从第二愔身边走过,她才一把扑了上去——“不要!”
没有碰到冷硬的尸体,第二愔只觉得自己被一个格外温暖的怀抱环住了。
“做噩梦了?”刘耿的语调里带着自己也并未察觉的温柔,他一直守在第二愔身边,未曾想她这一起来就扑到了自己怀里。
一开始有些局促,可他看着第二愔那样悲伤惊恐的样子,忽然间就心软了。
他放松了身子,轻轻地拍了拍第二愔的背:“别怕……我在。”
第二愔这才从过去的噩梦中缓过神来,惊觉此时这般失礼地抱着刘耿,刚想放手却听到他如此温柔的一句话,其实也就是四个字而已,一瞬间却觉得梦中的悲怆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懒人听书 nren9.
她就站在海边,丝毫也躲闪不及被浪花拍打得格外狼狈,却有一个人护住了自己。
第二愔只觉得鼻腔酸涩,竟然就这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是发泄多年积蓄的眼泪一般,她死死地抱着刘耿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的哭。
偶尔有几声吸鼻子的声音和呜咽从刘耿的胸腔出传来,让刘耿恍惚间觉得是自己的内心再哭泣。
刘耿长大后,不,应该是六岁以后就没有与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过,更别说是跟一个女子这样抱在一起了,可刘耿竟然没有觉得丝毫不适。
既不觉得厌恶,也不觉得无所适从,他很自然地轻拍着第二愔的背,时而顺顺她的头发,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让她这么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灯烛似乎也和人的心情一样,总是闪烁不明。
第二愔慢慢止住了哭泣,她哭够了,惊恐和悲伤都发泄了,一路走来的辛苦也消散了,她现在脑子清醒了。
她抱着刘耿,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不用耳朵听就能感受到刘耿清晰的心跳。
现在该怎么办?
第二愔窘迫极了,恨不得有个地洞现在能让她钻下去。
她现在是不是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抬起头来,然后和刘耿说声抱歉?
“哭够了就起来喝药,别挂在我身上睡着了。”刘耿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第二愔找到了台阶下,立马松手坐直,迅速用自己的衣袖抹了把脸。
刘耿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好意思面对他,故意转过身去案几上端药碗,背对着她将药碗用勺子晾了晾。
第二愔看着刘耿微微垂着头凉药的背影,霎时间又觉得恍惚了。
“大王,你,你没受伤吧?”哭了太久,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可爱。
“没有。”刘耿看她没那么不自在了,才转过身,将药碗递给她:“你受了内伤,这可不是伤筋动骨的事了,得好好将养,这两个月你就不用当值了,就好好休息。”
“两个月?!”第二愔端着药碗本就一脸惆怅,听他这么一说恨不得蹦起来了:“属下没事,属下挺好的,不用休息那么久。”
刘耿盯着第二愔哭得红扑扑的脸,想生气也生不起来,只能板着脸装作一副不满的样子:“这次你算擅离职守,在没有我的允许下就独自出去诱敌,本该好好责罚才是。”
第二愔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怂了,咬着下唇低头坐好。
“不过你也受了伤,好在人没什么大碍,这一次就不追究你的过失了,下次没有我的命令断不可如此鲁莽行事。”刘耿的语气虽然严厉,但语调却是异常温柔的,就像是再给幼童讲睡前故事。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好听,如此温柔的语调,竟让第二愔的脸又烫了起来。
她现在倒是感谢刚才那一哭了,她的脸原本就还红着,这下红了也看不出异样。
“你是我的亲卫,就该听我的话。”刘耿一本正经地说道:“等你好了随便你怎么蹦跶,可现在不行,你就乖乖修养,养好身体才能保护我……不是么?”
刘耿自己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耳朵有些烫……保护我?他竟然连这种话都可以脱口而出了,他一定是让第二愔的眼泪把自己的理智给淹了。
第二愔听他这么说,倒是使劲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看着刘耿,目光濯濯如雨后的月亮:“我答应你,不是以属下的身份,就是以我第二愔的身份说这话……我定会护恭王刘耿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