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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旗的笑绷不住了，他很想拉着李清芸不让他走，他也完全可以这么做。
可他沉默了半晌，只是默默地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封得很好的黄麻纸来：“这是婚书，我现在还给你，我们的婚约解除了，你自由了。”
李清芸没想到他是来还自己婚书的，一时心里冒出千百种滋味来，当中苦涩最多。
我以为能舍下你，可原来我并不能。
李清芸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李清芸，你听好了，你要过你的人生，你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不会再为我停下脚步……这些我都知道了。”崔云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你尊重你的选择，我只要你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会等你回来。”
“我会抱着和你阿耶、和阿邈一样的心情等你回来。”崔云旗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像阳光下的黑宝石一样迷人，那黝黑的眼珠里只有李清芸一个人：“等你回来，我会重新上你家提亲的。”
“你……”李清芸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或者干脆就怀疑自己正在做梦，她像梦呓一般呆呆地看着崔云旗：“你说什么？”
“你是自由的，你自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不可能总在原地等我啊。”崔云旗这次是真心的地笑了，可那笑意里又带着几分难掩的情愫：“这次换我等你了。”
崔云旗说完这些就放下了帷帐，他没有听李清芸的答复，像逃一般离开了马车向王令羽走来。
第二愔在旁边看着，心里突然觉得这好像是话本子里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啊……按道理她是不是该帮自家人？
崔云旗在王令羽跟前站定，第二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突突的，倒是王令羽用一脸“我有一百种办法毒死你”的不屑表情看着他。
“往后……她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没想到崔云旗只是端正地朝王令羽行了一礼，这下王令羽倒有些局促了。
“我既然敢带她走，就能把她囫囵个儿的送回来。”王王羽和崔云旗还在那互相交代着什么，倒是第二愔有些话想问李清芸。
她走近马车，李清芸刚好也下来了，她看着第二愔，面带歉意：“抱歉，这次又添麻烦了。”
“别说这种话，只是……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六哥去养兰谷？”第二愔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李清芸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和家里商量过了，也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我学习医术不单单是为了阿耶的病，我也想学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像你和亚琦，你们会武功，能保护别人，也能保护自己，可我什么都不会……我不想再过那样的人生了。”
第二愔看她目光澄澈坚定，便知她这是彻底地想过才做出的决定，除了鼓励和支持以外，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就希望你早日学成归来，对了，要是王令羽路上欺负你，你就说你要跟他师父告状，如果这还不行，你就说你会把他欺负你的事告诉太后，他立马就耸。如果这些都没用，那就哭，我六哥什么都不怕，最怕美人哭得梨花带雨。”
第二愔半开玩笑地叮嘱着李清芸，原本沉重的氛围这才轻松了些。
李清芸笑着说道：“好好，我都记下了。”绝世唐门 .jueshitangn.info
崔云旗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笑脸，虽然也很想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或者像往常一样轻松的开些玩笑，可他只觉得心头苦涩一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目送王令羽架着马车离开，第二愔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崔云旗的肩膀：“咱走吧。”
“李清芸！”崔云旗忽然朝着不远处的马车大喊起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第二愔看着往日总是嘻嘻哈哈的崔云旗也会有这样认真诚挚的时刻，忽然有些明白了，也许最好的爱从来就不是什么陪伴，不是毫无原则的保护，而是我尊重你的选择。
第二愔回到恭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先是在乌头门那里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原本还在为崔云旗和李清芸的事感到几分惆怅的心绪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那不是樊霄昙的马车么？这么晚了……她难道是决定今天和刘耿说自己将要和亲的事？
其实说到底这事根本与她无关，可是一想到刘耿会伤心失望，第二愔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揪起来了。
第二愔拴了马，心神不宁地往府里走，她心里是想着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刘耿的住处挪。
她不是想去偷听偷看的，她只是……只是担心刘耿要是一时接受不了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那就不好了……所以，嗯，去看看。
事实上以她的耳力还没看见两人便已经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了，第二愔立马屏住呼吸，像做贼似的躲在垂花门外。
“有时候我真希望时间能倒流，回到五年前，我会死死的拉住你不让你上战场。”樊霄昙略带悲伤的声音传来：“‘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可知？”
第二愔突然很想离开，她不想听见刘耿的答案。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王命难违。”刘耿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里面带着满满的遗憾，还有第二愔从未在他身上感觉到的……脆弱。
“之恒……”樊霄昙似乎做了什么动作，第二愔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人没有再说任何话，第二愔只觉得自己像个无聊又卑劣的窃贼，她很想马上离开这里，不再打扰他们最后的相聚，可她的脚一点知觉都没有，或者说……现在除了心脏钝痛的感觉之外，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原来，刘耿对樊霄昙的确是有情的……
他舍不得她，第二愔听得出来，这不是应该的吗？人家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天意弄人，他根本就不会……
不会怎样？第二愔只觉得眉心发酸，刘耿大概永远不会关注到自己，更不会让她做他的亲卫，也不会这么关心她……
她的身体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她使劲憋着气，捏了捏麻木的双手，打算离开。
临走之前，她听到了樊霄昙默默啜泣的声音，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