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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二愔,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刘耿的这句话就像一句偈语,总是回荡在第二愔的耳边。
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愔的枕下一直放着刘耿送她的木簪,而刚刚被刘耿细心藏了袖针的护腕就在枕边,她伸手一摸就能摸到。
这是不是就代表刘耿对自己完全的信任了呢?
这是好事,可第二愔却笑不出来。
她想起那个唱沉说的话,自己确实对刘耿倾注了过多的感情了,已经超过一个护卫对主上的忠诚,也不是和马亚琦崔云旗他们那样的友谊。
第二愔将手伸进枕头下,摸到了那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簪子,上面的冬青花纹被她一次次抚摸过,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她收到簪子时的心情是喜悦的,她十分清楚,可现在……她又将手放到了枕边的护腕上,皮革虽硬,可她也能摸到里面藏着的三根钢针。
刘耿心里有樊霄昙,他对自己好,不过是对一个忠诚可信的属下该给予的回馈罢了。
第二愔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情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可越是强调这件事,她便越发深刻的了解了自己的心——她喜欢刘耿。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在很早很早的时候,自己在乱军中被刘耿所救的那一次,她就喜欢上这个马上的少年郎了。
她挣扎过,否认过,却在此刻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明白的时刻,也正是要将它抛弃的时刻。
晨鼓刚响过一轮,各坊门次第打开,恭王府的大门就在坊墙上,以便刘耿自由出入。
所以天还未亮,他的马车便悄悄地由长乐门入了大兴宫。
这一去就去了一天,只有郑豫新跟着,一直到夜幕降临,刘耿才回来。
在上都日复一日的喧嚣繁华之下,某些事已然发生改变。
十一月随着越发干燥寒冷的风吹过,一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年关将至。
腊八节刚过,圣上便接连下诏宣布了两件大事,一是宜阳长公主将在正月十五过后与吐谷浑拔勒可汗和亲,成为这位年轻可汗的妻子,同长公主随媵的还有四名世家贵女,恪毅侯之女樊霄昙毫无意外的在名单之上。
对于恪毅侯樊家,这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家中长女随公主出嫁和亲,对整个家族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两国继续保持邦交现状,他们一生的尊荣都能得以保全。
至于当事人高兴吗?大概也不会有人在乎。
出生在皇家的公主生而负有自己的使命,而其他中选的三家贵女的心情,樊霄昙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并不伤感,甚至有几分激动和雀跃。
她随媵便可保自己的弟弟顺利承继爵位,当然,她也不是去做普通的媵女的,她还有太后交给她的任务要完成。
至于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她确信自己有足够的勇气能放下,强扭的瓜不甜,她对太后这次小小的反抗显然一开始就定下了败局。乾坤听书网 .
不过她并不懊悔,争取过总比直接放弃的好,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晋与周边邻国和亲之事常有,所以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几家之外,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可第二道诏令就不同了,圣上正式划了封邑给刘耿,是位于东陆的泗水,因此刘耿这个恭王也改了封号,他被正式册封为泗水王。
一般皇子们会在两岁到七岁之间得到亲王封号,最晚的也晚不过九岁。
除了太子以外,皇子们会在十二岁便出藩到自己的封国去,成为一国之主,封号也会随之更改。
可刘耿未到封邑之时便去了军营,此后也一直没有封地,封号也未改。
现如今刘耿正式成了一国之主,按道理也不应该是什么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可问题就在泗水国处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上。
泗水原本与齐国接壤,齐国南面由西到东分别就是楚国和广陵国。
然而齐国大王因为牵涉进元凤十五年的七国之乱,也就是刘耿的祖父那辈的事情,齐国被削去大半封邑,大国地位也不复存在。
可那被削去的大半土地却始终没有归属。
临近的楚国和广陵国都想要这块地,这件事也是刘灵和刘昭之所以水火不容的一个原因。
可刘喣的这一道诏书,非常明确的把齐国这块无主之地划给了泗水,泗水从一个小国变成了一个丰饶的大国。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楚国和广陵国这下就在泗水国的南面,三国以“品”字形对立成局。
这就不仅仅是封地归属的问题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回刘灵和刘昭都处在刘耿的制约监视之下了。
对这道旨意最为不满的自然也就是这二位大王。
刘灵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他和刘昭这样难得的的共处一室,竟是为了刘耿的事。
“看来陛下是怀疑上我们了。”刘昭长相白净,气质更是谦和儒雅,半点没有王侯的架子,无论什么样的人和他在一起都不会觉得不适。
除了刘灵。
刘灵虽然是刘昭的兄长,可两人年岁相近,刘昭却始终比他要显得成熟稳重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年少时他就总是因为不如刘昭而遭到父亲敬宗皇帝的训斥。
而刘昭生母出生不高,刘昭也总是以此为理由对他百般嫌弃。
可以说这两人的积怨是从小就开始了,可如今却因为刘耿,他们两个居然要携手合作?
刘灵对此事仍旧满怀怨怼:“还不是你找的那些外族人不可靠,连声东击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刘昭对刘灵的这番指责却好似置若罔闻,他仍旧举止优雅地跪坐在软垫上,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最重要的那件事,不是兄长的人没有做好么?如今倒反过来责怪起弟弟的不是了。”
刘灵最讨厌的就是刘昭这副清高的样子,在某些时刻,刘灵甚至觉得撕碎自己这个弟弟这张伪善的脸比争夺帝位这件事还要重要。
还未等刘灵发难,帷帐后便传出一道舒朗之声:“说来说去,广陵王还是在责怪某的不是了。”
刘昭抬眼便看到唱沉那张隐在暗处的脸,像藏在黑夜里的红宝石,泛着令人着迷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