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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愔摸着自己的脸,一边说道:“我感觉他的脸很僵硬,他的眼神和面部表情似乎很不搭,就像……就像戴了一个面具。”
刘耿颔首:“听你这般说,确实很可疑,面部僵硬的话很可能是带了人皮面具或者进行了其他伪装,就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
“你可以试着闭上眼睛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刘耿的声音很轻缓,伴着微微闪烁的烛火就像是暗夜里的星河,让人躺在其中就觉得格外放松:“还有什么细节么?任何细小的都可以。”
“他的个子大概和崔云旗差不多,因为以我那时候的身高,他微弯一点腰就能摸到我的头。”第二愔一边说一边想起了更多细节:“他的动作很轻,但我感觉他的手很凉,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他好像带了手套!”
她说着还把自己的手也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她睁开眼睛,里面倒映着一些不明的情绪:“……还有,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真的内侍!”
刘耿的声音没有起伏变化,继续引导着第二愔:“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他走路的姿势,并不像宫中内侍一般惯常于躬着身子行走,步伐也迈得较小,基本上不会出声音,无论在哪里面对什么人,身上总有一种谦卑和讨好的姿态。”
第二愔想起那人走向她的样子:“这人腰背挺直,走路生风,虽说我那时年龄尚小,但他面对我时也十分从容亲切,比起内侍,我更觉得他像一个教养良好举止优雅的贵人。”
“还有……”第二愔一直说得很顺利,此时却突然卡住了。
“还有?”刘耿顺着她的话继续问,眼神里带着鼓励。
第二愔只是觉得有些羞窘,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在乎许多了:“他身上没有味道。”
“味道……”刘耿蹙了蹙眉,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又问道:“你是指内侍们身上偶尔会有的那种味道,对吗?”
刘耿虽然没有明说,但第二愔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内侍们因为自身的原因,就算再小心谨慎也会在方便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尿渍,所以普通太监们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或有或无的尿骚味。
即便是像黄内监那样的大太监,也要在如厕后及时清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能避免身上有味道。
可一般的小太监基本上不可能有这种待遇和时间去及时清理身体,所以不带上味道是很难的。
刘耿和第二愔自幼出入宫廷,对这样的事当然不陌生。
“那个人自称是内侍,是有宫内急报要给三哥,所以根本不会有休息打整换洗衣物的时间,可他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这一点第二愔倒是一直未曾想过,可能是在刘耿身边待久了,她也注意到“味道”这个细节来了。
第二愔回忆得越多,越觉得此人可疑,同时内心也愈发的悲痛难当。
原来……原来当初是她告诉凶手自己的兄长在哪里,是自己为他指路的?
第二愔忍不住捂上了嘴,眼睛瞪大,开始流露出不可置信与绝望的神色。小说娃 .xiaoshuowa.
刘耿马上就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连忙上前靠近第二愔:“不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
他显然很明白第二愔在想什么:“即便不是遇上你,他也会遇上别人。”
“不,”第二愔的情绪显然有些崩溃:“就算他遇上别人,也许人家根本不会告诉他,他们会怀疑会戒备,而我根本就没有!”
“是我害死了三哥!”第二愔抱着脑袋,她现在回忆起越多细节,就越发觉得当初的自己怎么会那样毫无警戒,如果她更小心一些,更仔细一点,说不定就能像现在这样发现他的可疑之处,她也根本不会为那人指路。
是自己将三哥指到了一条死路上……
眼见第二愔快要崩溃的样子,刘耿立马拉住了她的手臂:“这不是你的错!”
“就算那个内侍确实有问题,你也不能把自己带到死胡同里去!”刘耿索性两只手都抓着她,仿佛他不抓紧一些这人就会跑掉似的:“你三哥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刘耿看她似乎平静了一些,继续说道:“我看过你三哥的尸单,不同的仵作验出来的结果都相同,都是自尽而亡,无论那人是谁。在中间又起到了什么作用,这都是你三哥做出的选择。”
可刘耿的这句话偏偏击中了第二愔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她甩开刘耿的钳制往后退,一边大声反驳着:“我三哥不会自杀的!他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妻儿去死。”
第二愔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似乎是一把发钗:“我还想起来了,这把钗子是谁的。”
“我知道自己见过这个发钗,却一直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到的,如今我也想起来了,这对发钗就是我三哥的!”第二愔眼中有泪落下:“当年我还小,我还记得三哥一脸高兴地回来,一直在把玩中手中的物件,我冲出去故意吓他,他很快就把手藏到了身后,所以我在恍惚中只看到了这把钗子一眼。”
“就是这支,他把它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我三嫂。两支发钗合为一体,就是那把完整的发钗。”第二愔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似乎是平静了下来:“不过我不确定这支发钗是三哥的,还是我三嫂的。”
刘耿看着第二愔从刚才的崩溃自责,到现在逐渐恢复平静的脸,心里只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连崩溃都选择自己治愈……刘耿恍惚间觉得她像极了某个人——她像极了自己。
刘耿在为第二愔痛心的时候,也在为自己感到悲伤。
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感知到自己的悲伤了。
他吁出口气,再缓缓抬眼:“这次去泗水,我们顺便去一趟陈留,到时候你问一问你的三嫂,自然就知道你手中的这半支钗子是谁的了。”
第二愔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惊讶,去泗水确实会路过陈留,不过那可不是最省时省力的道路,而是要向北多走一截,实际上就是绕道了。
她想到了许久未见的家人,眼中的惊喜在闪闪发亮:“真的可以回去一趟吗?”
“陈留离泗水也不算远,”刘耿有些无法直视第二愔的眼睛,他局促地侧过脸:“如果你愿意,又没什么事的话,偶尔也能回陈留的……嗯,大概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