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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连刘耿自己也没有想过，他究竟要活成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深陷在对自己的惋惜里，仿佛失去站立能力的是他们自己。他曾经也被这样的情绪左右过，可站不起来的刘耿就不再是刘耿了吗？
为什么刘耿要活成别人想要的那个样子，他一定要做安邦定国的英勇将领吗？
这是谁的期待？是他自己的期待，还是别人的期待，亦或是他自以为是“期待”的“期待”？
“我不能作为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残废活下去吗？”刘耿的声音很低，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问赵琚，还是在问他自己。
赵琚说不出话来，因为这话他也无法回答。
这个问题就像在问他自己，缺了一条胳膊的赵琚就注定是被人怜悯的吗？
他从来没有怜悯过自己，他认为到目前为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的，这种获得感不能和自己失去的相比较。
因为无法比较。
他不曾后悔过。
“你应该作为自己而活下去。”第二愔轻声回答了刘耿这个问题，她的眼神很清澈，不带一丝污垢杂陈：“想要怎样活着就怎样活着，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和期待而活。”
“你是这样想的吗？”刘耿看着第二愔笑了一下，好像这般沉重的问题在第二愔面前就像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一样简单：“你是这样活着的吗？”
第二愔眨了眨眼睛，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蹙了眉摇了摇头：“完全能做到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评价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会因为他人的眼光而逼迫自己做出改变，我不会活在别人的眼睛里，人只有一世，当然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能做到确实很难……但也至少该为此努力不是吗？”
第二愔这才发现刘耿和赵琚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发愣，她不过是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难道她又说错了？
“至少，我觉得，大王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站得起来还是站不起来，你始终是你啊。”
“如果想站起来就治疗，不想站起来也不会有谁说大王的不是吧？这是大王自己的身体啊。”第二愔越说声音越小，可她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想说的。
半晌过后，第二愔才听到刘耿带着一缕叹息的笑声：“如此，倒是我愚笨至极了。”
他转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赵琚，眼神恢复了笃定与清明：“你们是我的属下，你们所愿我自是了解。我会考虑的……不过，还请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
他都如此说了，赵琚还能说什么呢？
他认真地端详了刘耿一眼，颔首退下了。
刘耿看着自己身后还带着一丝病容的第二愔，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我活着这么久，其实活得还不如你透彻。”
“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
第二愔挠了挠头，讪笑了一下：“……不客气。”
翌日，刘耿特意去找了陵苕真人，从陵苕真人的院子出来之后，刘耿唤来了自己的一班属下，表达了还要在云舒观待两个月接受陵苕真人治疗的想法。绝世唐门 .jueshitangn.info
林经年等人自然是喜不自胜，赵琚除了高兴，还有一种意外的轻松之感。
刘耿能在第二愔说出那番话之后再做出决定，确实比被他们这些属下、世人、亦或是任何人的任何理由绑架着去完成要好得多。
说明刘耿是真的自己想要站起来。
如果是一个本来就不愿意站起来的人，就算治好了双腿，他还是站不起来。
第二愔听到这个消息只有一点点的意外，大概还是意外在刘耿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了吧。
走出自己习惯了的舒适圈，重新开始，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大王之前不是还不愿意的嘛，怎的现在又愿意了？”第二愔还在修养过程中，这一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第二愔也比之前要活泼了一些。
“嗯……也许是担心听到你五哥又要给我重新做拐杖之类的抱怨吧。”刘耿也半开玩笑地说道：“担心自己一瘸一拐的丑态，担心自己会辜负他人的期待……总之以前，我想得似乎太多了。”
“我现在又愿意了，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而已。”
一个可以与你并肩站立的机会。
刘耿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刘耿和第二愔这两个病患都要在云舒观待两个月，其他有事的人自然还是得去忙，剩下的人就是继续守护在刘耿身边了。
赵琚因为金矿的后续比较忙，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山中，年承安、昂野和林经年因此经常无聊得在山中闲荡，荡着荡着自然就能遇上事。
蔚山坐落于陈留郡蔚县，蔚县的县衙公廨就在城中。
这一日年承安和昂野陪观中山菡、秋谷两位弟子下山采买，自然要在城中好好观赏一番，结果这一个不留心，山菡和秋谷就和县衙里的人吵起来了。
一般的出家人火气可没那么大，可若是遇上仇人再好的涵养也得破功，更别说只是血气方刚的小弟子了。
至于这“仇人”，竟然是巡街的衙役向英。
“杀人犯的儿子也能担当捕役班头之职么？这到底是维护治安还是破坏治安呢？”
“你这小道，胡沁什么呢？”挡在前头回话的这人也是差役，名叫解卓逸，是陪同向英一起巡街的。
向英三十多岁，是蔚县县衙的班头，解卓逸年纪小些，脾气自然也就比较冲。
向英没有说话，这副样子在山菡、秋谷面前更是心虚无话可说的表现，两人说话更大声了：“吾辈乃出家之人，何时胡言乱语污人清白，这本就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这向班头的老父害死了我们心远师父，这话怎么就不能说了？”
“无凭无据，你们这是构陷好人！”解卓逸性格就是如此，自然不惧旁人指指点点，当街就和他们吵了起来。
待年承安和昂野发现这乱局的时候，两边的人都快打起来了。
他俩听了个大概，还是稀里糊涂的，不过也知道大约是和云舒观的某位道长有关系，还关系到人命了。
“你们在这吵也无济于事，不如我等向……向维辟司司史禀报此事，再求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