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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愔佯装惊诧，连忙问道：“怎出了这样的祸事？是天灾还是……”
“人祸。”包氏又啜泣道：“妾真是悔不当初，就不该将雁儿嫁给那个不靠谱的男人。”
“难不成是夫家苛待？夫人何不上门讨个说法去？”
包氏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年岁相近的姑娘，见她一脸真诚的神情，只觉得非要把心中那股郁愤说出来不可：“她那短命的郎君也死了。”
第二愔更加惊讶了，她恍然间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昨日秋社听说县里有户人家起了大火，莫不是……”
“正是小女与子婿。”包氏抹了一把眼泪，微微顺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不过妾可以确定，这事一定与李郎有关，定是他人寻仇所致。”
“哦？夫人怎能如此肯定？难道夫人知道凶手是谁？”
“妾是不知凶手是谁，只是李荣此人，惯爱拈花惹草，也不知私底下有多少糟心事。”包氏眉头皱起，露出一副懊悔又愤怒的神情：“我家雁儿少不经事，毕竟太单纯了……死活要嫁给李荣。”
刘耿这盏茶喝了小半个时辰，第二愔才缓缓从内堂出来，她给刘耿使了个眼色，轻轻点了下头。
看来是有收获了。
刘耿心中一安，便与郑郎道谢而去。
郑家郎君也是郁郁寡欢的模样，没有再留两人。
“探到什么秘闻了？”刘耿见第二愔眼眸亮亮，便知道她挖出了不少故事。
秋高气爽，天蓝得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碧玉，远山的树叶由黄到红，过渡成最好的纺织娘也纺织不出的颜色。
“总结一句话就是，郑若雁遇人不淑啊。”第二愔看着远处绝美的秋景，又看了一眼脚下已经枯黄的杂草：“这个李荣被烧成那样了，但据包夫人形容，他生前大概也是个貌若潘安的俊朗公子。”
“再加上读书人嘛，你也懂的，会说话会做人，自然吸引小娘子的青睐。”
刘耿瞥了她一眼：“什么叫我也懂的，我可不懂。”
“行行行，你不懂，你最好了。”第二愔对刘耿这时不时就会莫名地钻牛角尖的小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随便敷衍了两句。
虽然只是敷衍之语，但刘耿听第二愔说自己好，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
第二愔哪管他那些小心思啊，继续说道：“听郑夫人说，郑若雁大概是在去年上巳时节遇到李荣的，这一见便倾心了，无论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她都说只信李郎断不会负她。”
“风言风语？”刘耿略一思量，便明白了这个李荣不仅在财物上有问题，看来男女关系也不简单。乾坤听书网 .
“就是你想的那样，李荣在和郑若雁相好之前，就已经有姑娘与他谈婚论嫁了，可不知怎么的，那位娘子最终还是没嫁给他。”第二愔叹道：“只是不知哪位与李荣有关系的娘子是谁，不然定能打探到更多。”
“她这算不算幸运，如果她嫁了李荣，死的就是她了吧？”刘耿问道。
“这倒不一定。”第二愔停下了脚步，走到刘耿面前：“你看，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心爱的郎君却与别的女子好了，心中怎么也会不忿吧？”
“你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个跟李荣有关系的女子？”
“我也只是猜想，不过咱们办了这么多案子，杀人的理由最多的一是为钱财，二就是为情了，连仇都得排在后面。”
“财和情都能生仇啊。”刘耿倒是同意这一点：“凶手既恨李荣负心，也恨郑若雁强插一脚，把两人都杀了，倒也说得通。”
“郑夫人当初为了劝郑若雁还曾私下里打探过这位娘子的踪迹，就是为了想让郑若雁死心，可终究还是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这女的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要存在过，哪怕已经死了，就能找到。”刘耿倒没有多担忧这一点，如果本睿没有收获，他也可以动用自己的人查，总归是查得出来的。
至少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郑郎倒是没有太多说起郑若雁的事。”刘耿这意思就是自己没有从郑家郎君那里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那位看门的老丈倒是跟我提到了一个人。”
“那老丈说他们家娘子有一位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姓王，这位郎君似乎对郑若雁很有感情，不过郑若雁始终将那王郎当兄弟好友看待。据说郑若雁出嫁那天，那个姓王的还来过，不过他也没做什么，当然也没有来祝贺，只是在旁边看着，等新娘子上了轿他才走的。”
刘耿看着第二愔背光半蹲在自己眼前，只觉得她的碎发都泛着金色，他忽然很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发。
“这个王郎倒是有名字的，叫王应思，也是一个嫌疑人了。”
“那便好，这下总算有人可以问问了，至少可以先从这个王应思开始排查，看看他是不是因爱生恨杀了人。”第二愔一下就来了兴致，立马跳到刘耿身后，又将轮椅推动了起来。
刘耿看着她那个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路过村中一片坟茔，那里新坟老坟很多，秋风吹过仿佛发出阵阵呜咽，倒是让秋日多添了几分凄凉。
“这世上就是这样，总有人死去，也总有人获得新生命。”第二愔见刘耿那样子就知他心中感慨：“有生有死，回归自然，才是天道。”
“是啊，生死自有注定，不过犯罪可不是注定的。自然规律无法更改，可一个人的生命线，还是应该由自己决定方向和出路。”刘耿现在很喜欢和第二愔讨论这些话题，以前是无人可说，感慨和疑虑只能憋在心中。
可现在，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将心情与之分享了。
秋日还是天色清润，无限明媚，黄色与蓝色交织成最明艳又最和谐的颜色，那颜色太美，让人都快忽略了，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二愔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掠过，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片像小山丘似的坟茔离自己越来越远，第二愔皱了皱眉头，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