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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社这样重要的日子，郑氏一直不家里，难道李荣就不会怀疑？”刘耿认真地端详着秦丽娘，想从她的表情动作里看出些破绽。
“妾如何知道？或许他怀疑过，或许他还找过呢？”秦丽娘面带讽刺：“妾如何知道他们夫妻是如何相处的？既然人家娘子都想逃走，说明相处得不怎么样吧，郑氏不见了没准李郎还觉得轻松呢。”
刘耿收回了视线，还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还挺赞同秦丽娘的话。
秦丽娘见他如此动作，马上又接着说道：“妾可以带你们去妾扔凶器的河边，你们想捞的话说不定还能捞到。”
本睿见她一脸得意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大声问道：“你既然要找尸体代替郑氏，为何只留下一个头颅，你难道不知凶案现场只留下一个头颅更惹人怀疑吗？”
秦丽娘幽幽地看了本睿一眼，慢启朱唇答道：“妾再怎么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女子，怎么能搬动一具尸体呢？所以只好割了她的头颅，妾还特别给她又扎了两个耳洞……妾原本想着你们看到就会觉得那是郑氏的头颅，反正都是死人，有尸身没尸身又有何区别，反正人都死了。”
“你！”本睿只觉得自己一县之长的权威完全不被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她的口吻里处处透露着对李荣、对公衙、甚至对这整个世道的不屑与嘲弄，可本睿又那她完全没有办法：“好个歹毒如蛇蝎的女子！”
秦丽娘见他暴怒，心中更觉可笑，脸上也就真的带笑了：“明府谬赞了。”
“你！”本睿真是气得都快厥过去了。
“本明府，”刘耿的声音唤回了本睿即将燃烧成灰的理智：“既然秦氏能指认扔凶器的地点，那就派人跟着她去，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再另说。”
刘耿说完这句话就让第二愔推着他离开了公堂，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本睿和此刻面上还带微笑的秦丽娘。
第二愔一出公堂，就深深地吁了口气。
“今日你倒是一句话没问。”刘耿回头看了第二愔一眼，只见第二愔神情有些恍惚。
“我想问的九郎和明府都问了。”第二愔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你觉得这个秦丽娘是真凶吗？”
第二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可惜。”
“无论是郑若雁还是秦丽娘，她们本该都有自己美好完整的一生，可现在弄成这样，无论谁是凶手，我都替她们不值。”
第二愔说得愤慨，可想了想，话锋又是一转：“不过我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能感同身受，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秦丽娘这样的人，是怜悯她同情她，替她惋惜替她不值，亦或是单纯的把她当做个杀人凶犯对待，我觉得我的心境都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确实，有时候话说得再好听，因为我们都不是当事人，当然可以说些冠冕堂皇无关痛痒的话来，毕竟针又不是扎在我们身上，痛的不是我们。”
刘耿似乎也有些感慨：“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或许没有资格对她们的所做所为做出评价，但作为一个执法人员，我们唯一要做的唯一只能做的就是抓住真凶。”
“维持法纪就是如此，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们要做的除了捉拿凶手，找到真相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战胜自己，守住本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有的受害人可能就是那样不值得我们同情，可只要是人命，就不能任凭自己的心意随意剥夺伤害。”
“我明白的。”第二愔看着刘耿一脸严肃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以前你板着脸训人的时候，我总觉得你不近人情，冷漠极了。”绝世唐门 .jueshitangn.info
“那现在呢？”刘耿难得听到第二愔对曾经的自己做出评价。
“现在我只觉得，陛下没选错人，维辟守正，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第二愔伸出手指戳了戳刘耿的胸口：“不过你这人啊，嘴硬心软，所以总是在一次次说服自己，要做一个‘冷硬似铁’的人。”
刘耿觉得第二愔伸向自己的手指也带着桂花的余香，轻轻一点便将香气点进了自己心里。
“九郎是个很好的人，不，在我心中，九郎是最好的人。”
第二愔说完这话，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转到刘耿身后推起轮椅来。
秋风拂面，带着些微干燥的寒意，不过刘耿觉得心里滚烫滚烫的，烫得他眼角眉梢全是灼人的笑意。
第二愔带人陪着秦丽娘去了扔凶器的河边，熟悉水性的几个衙差找了又找，也没能找到凶器。
“水流太急，也不是多大的匕首，大概是被冲到别处去了。”秦丽娘一脸诚恳：“妾确实是在这里扔的凶器。”
“对了，凶器虽然找不到，但匕首也有刀鞘，刀鞘就在妾身家中，不如劳烦司史随妾回家将刀鞘取来？”
第二愔看着秦丽娘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掏个干净的模样，心中虽生疑窦，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丽娘要回家，说不定就是有她非回不可的目的。
秦丽娘家中只有她一人居住，父母早年去世，家中也无兄弟姐妹。
小院虽俭朴，但打理得井井有条，看得出主人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院中栽种着许多花草，即便是在秋天，也有争奇斗艳之姿。
“刀鞘就在妾的寝房内，床榻下的那个木盒里。”秦丽娘对第二愔说道：“妾戴罪之身，不便随意走动，妾就在这里等司史好了。”
第二愔看了秦丽娘一眼，她一身布裙站在院子里，身后的花朵再美，也没有眼前这位娘子这般让人惊艳。
“好，我进去找，你在此处稍等。”
第二愔走进秦丽娘的寝房，一进去就愣住了，或者说是惊了一下。
秦丽娘的寝房内很显眼的位置摆着一个牌位，牌位很小，上面只写着八个字“爱子秦安奉于九天”。
秦丽娘有个孩子，而且已经死了。
第二愔看着那个小小的牌位，平白生出一种悲戚之感。
她原本不是很清楚秦丽娘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要走到这一步，现在大概也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