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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愔的再三坚持下，她总算没被画成个鲜嫩的大桃子出门。
浅蓝色的襦裙配上烟紫色的上袄，领边和袖口还绕着一圈白绒绒的兔毛，衬得她那张脸越发娇小了。
第二愔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也忍不住感叹她也有这么像个娘子的时候。
鬓边的银色步摇偶尔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之声，让第二愔心情有些急躁。
这份心情也不能说是急躁，她只是有些烦恼，想尽快结束这场会面然后回家。
几案上摆着的是周氏留给自己的卷轴，她根本就没想要打开过，虽然见面不认识对方会让人觉得很失礼……不过要是真能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坏印象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桌上的茶还微微冒着热气，可第二愔却觉得自己已经在这等了很久了。
忽然她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木轮滚动的声音——不会吧？大王去哪家茶馆不好，怎么偏偏来了自己在的这家？
虽然知道刘耿的耳力是不如她的，不过第二愔还是下意识的屏气凝神，身子紧紧地贴在门背后，顺便仔细地听着屋外人的举动。
没动静了？第二愔正听得入神呢，冷不丁地自己背靠着的门扉就被人一把拉开了，然而她还保持着偷听的姿势站在门后。
来人想来也没料到第二愔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一下呆住了。
两人正脸对侧脸，气氛凝滞了一瞬。
在对面茶楼观看局势的周氏拖着下巴：“这俩人怎么总是能这么让人这么尴尬呢，也是一种天赋吧……”
陪她一起来看戏的卢氏和吴氏连忙点头附和。
“九……九郎？”第二愔立马站直，还局促地拉了拉自己的裙摆，一脸僵笑道：“这么巧，九郎也来这里喝茶啊？”
刘耿淡淡地抬眼看了她一眼，他这一眼似乎看了很久，看得第二愔眼珠子都开始打转了：“不是巧，我是特意过来的。”
难道自己这事被他知道了？
第二愔眯了眯眼，没有证据就要硬拗到底，绝对不能承认：“啊哈，这家的茶确实挺好的……”
“我不是来喝茶的。”
“嗯……嗯？那你是来……”第二愔猛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跟你在这的目的是一样的。”刘耿瞥了已然呆滞的第二愔一眼，抬抬下巴指了指几案上的那个卷轴：“那个……你没看么？”
“啊？”第二愔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被炸成一团浆糊了，她转过脸看着几案上那幅卷轴，一种深深的掉坑里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对面茶楼的周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姑莫不是风寒了？”卢氏关切地问道。
周氏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无碍，大概是有人心里在骂我呢。”
第二愔和刘耿这样面对面坐着却一声不吭的局面已经维持了很长时间了，刘耿没觉得局促，和往常一样淡然地饮着茶，耐心得等待着第二愔飞走的神志重新归位。
良久之后，第二愔才缓缓说道：“我阿娘说的那个不好拒绝的人……”懒人听书 nren9.
“就是我。”刘耿接得十分迅速。
第二愔的头垂得更低了；“你为什么……”
“昨夜临时起意，画了幅自己的肖像画，天明时分便交给了夫人。”刘耿的语气一本正经，可第二愔若抬头，便能瞧见他此时微微有些窘迫的神色。
“我问夫人，能不能在她的那卷轴上再加一个人。”
第二愔的头都快贴到几案上去了。
“就是……加上我。”刘耿的脸上也泛着淡淡的红晕：“我知道我为人有很多不足，但是我也想有个机会能公平竞争一下，然后夫人便答应了我……”
刘耿的话还没讲完，第二愔便猛地一下抬起头来。
她的双手还捂在脸上，只有两根手指之间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装满了冬日腊梅上落尽的冰花：“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刘耿眨了眨眼睛：“我当然是故意的，难道这种事还能是无意的不成？”
“我是说，你是故意给我难堪！”第二愔说话声音嗡嗡的，也听不出多少怒气，反而倒像是娇嗔：“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嘛，何必，何必去找母亲……”
“我只是觉得这样正式一点。”刘耿回答地十分真诚：“既然夫人准备了那个卷轴，我当时就想着能不能加我一个，但这话不好当着众人说，我又觉得应该以一个正式一点的方式来获得认可，所以……”
“你的意思是，我阿娘认可你了？”第二愔确定脸没那么烫了，这才放下手来，可是双颊仍旧红红的。
刘耿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嗯，我看夫人好像还挺高兴的。”
第二愔也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欢喜占大部分，当然也有羞恼，还有几分无措和无奈。
找点事来分散注意力吧，她这才打开那幅卷轴，这不是周氏最初的那一大卷，只是一副单人画像而已。
刘耿的画和他人性格差不多，都是简单几笔，却已然能勾勒出其间精髓。
人物画也是，神态、情绪是他的画中展现得最好的，可眼前这幅画，第二愔还是看得出他用了心思。
笔触细腻，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似乎永远都那样温和地瞧着自己，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势与凌厉。
骨骼分明，双眉入鬓，第二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画中的眉梢，好似直接摸了眼前人一样。
刘耿看着她下意识的动作，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梢，他抿着嘴笑了一下：“我也写了详细的身家背景资料，都在画卷上了。”
的确，刘耿还真的跟周氏制作的那副画轴一样，也似模似样的写了自己的详细资料。
那是刘耿自己的笔迹……原来他昨晚上那么回去，就是为了这个？
他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反正事情已经说开了，只要二哥三哥的事确实与他无干，他完全只用说一声，自己……大概也会答应吧。
可他还那么认真地写了份介绍……第二愔想着想着，自己“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画轴我就先收着啦！”
“那，那你是……”刘耿这会儿才局促起来。
“总得让我考虑一会儿吧，过了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