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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好端端的要去那里？”王舒窈虽然极力克制着，但元绿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几丝不安的情绪。
“奴也不知。”元绿放下梳子，躬身答道。
“让你的人好好盯着。”王舒窈没说盯什么，但元绿已然心领神会，行了个礼便悄然而去。
四下无人，王舒窈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修长白净的手指按在眉间，看不清她此刻眼中到底是什么神色：“二十年……不，都快二十三年了啊。”
那年的熊熊烈火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王舒窈闭了闭眼睛，过了好长一会儿才重新睁开，又是一副清明神色。
“大王，我上上下下都翻找了，什么都没有啊。”第二愔坐在房梁上，一脸失落地看着下面的刘耿。
“你先下来。”刘耿看着她在梁上晃荡的双腿心就跟着发颤。
“本来我也不指望在这里找到什么，如果是这样就太简单了。”
“还简单呐？从一块手绢到诗谜到舆图，已经绕了多少圈子了。”第二愔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范锵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现有证据看来，至少是个很麻烦的人。
刘耿无奈地笑了笑：“马上就要到终点了吧。至少……很快就能知道这个珚禔殿当年发生过什么。”
“这是我母亲的寝殿，我当年在这里出生，母亲死了，我被收养进东宫，由当今太后抚养。”
第二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夫人是难产而死？”
“据说是寝殿着火，宫人刚刚抱我出去洗，母亲未能起身，是被烧死的。”刘耿当年也有一样的疑问，每个人都是这样回答他的。
“着火？要点燃一座寝殿怎么要需要一段时间吧？就没有一个下人发现吗？这……”第二愔想说不太可能，可这涉及刘耿的身世，她不好直接下判断。
“是天火，雷劈断了殿侧的大树，直接砸穿了寝殿，大火瞬间燃起。”刘耿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在笑什么：“我去查过了，当年我出生的年岁有几次大雷暴，确实也有其他宫殿以及民居也有被雷击的现象。”
“这也太……”第二愔有些感慨，刘耿这是不是算躲过了一劫，可偏偏失去了母亲，这一切太巧了，早一步晚一步都不行。
“大王从未怀疑过夫人的死因吗？”第二愔都心生疑窦，刘耿不可能不怀疑。
“我查过所有能找到的资料，都是‘和丽夫人阚氏死于天火’。”
“大王相信吗？”第二愔看着这个明显被重新修葺过的寝殿，里面的陈设也不知有没有改变过，是否还存有和丽夫人的一点影子。
“相不相信又能怎样呢。”刘耿的情绪没有起伏，甚至连一点感慨都没有。
深宫旧事就是如此，史书记事着了什么墨色，真相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可以去验尸啊！”第二愔这话说得好像打开一个皇陵验尸就跟验普通尸体那么简单似的：“夫人尸骨尚在。”
第二愔的神情十分认真，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懒人听书 nren9.
“验尸……”刘耿从未有过这种想法，验自己母亲的尸骨？是啊，亲自验一下不就知道母亲是不是死于火灾了么……
“我从未这般想过，母亲的尸骨埋在皇陵中，我……无法打开皇陵，就算是请求陛下他也不会答应的，满堂朝臣都不会答应。”毕竟还是皇室子孙，对皇陵的敬畏感似乎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正大光明的去不了，咱们可以偷偷进去啊。”第二愔这话说得跟去隔壁家里偷二两油似的，不，比那还简单。
“偷偷进去？”刘耿可真是被第二愔这个脑袋里的想法吓了一跳。
“对啊。”第二愔还认真地点了点头：“事关真相，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想要知道自己的母亲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至少能换得一个心安。”
刘耿没有回答她，他陷入了一阵冗长的沉默。
第二愔也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刘耿才是当事人，还是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第二愔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你就与夫人交流交流吧，说不定她会给你答案。”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寝殿，只留下刘耿一个人在房间里。
即便只是一个念想，一丝单薄的气息，一缕残存的痕迹，至少，那也是刘耿的母亲留下的。
第二愔坐在殿前的阶梯上，她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上弦月，月光将这个不大的宫殿照得满地春华，像落了一地的白色梨花。
刘耿觉得这一夜自己注定是无法入眠的，可他躺在床榻上，手指轻轻划过床榻侧边的纹路，那是一些雕花吧……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床幔，很快就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就坐在窗边的铜镜前梳头。
晨光从她窗前的缝隙里一束束打进来，像在她身上镶了一颗颗泛着光辉的水晶琉璃，也像穿透她身体的无数利箭。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转头来看，刘耿清楚的知道她在笑，可是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
刘耿醒来，天已经亮了，他坐起来，才感觉到眼角有湿意顺着下颌落下，可他的心很暖，暖得像一生都活在阳光里。
“大王醒啦？”第二愔推门进来，将窗帘都拉开，因为晨间还有些冷，所以她并没有将所有窗户打开，只是打开了最角落的那一扇。
“昨晚睡得好吗？”第二愔一边帮刘耿整理着洗漱用具，一边问道。
刘耿看着她的背影，晨光从一格格窗户里透过打在她身上，衬得她衣袂放光，同样也……像穿透她身体的利箭。
刘耿忽然感到一阵心慌，他直接从床榻上下来，也不管他的轮椅了，鞋子都未穿就上前从背后拥住了第二愔。
第二愔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围住了自己，熟悉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她有些诧异刘耿会有这样的举动，但心里又十分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
现在的刘耿，大概只是一个想念母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