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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有呢？”刘耿一边听他说，一边看着详细报告。
“千牛卫卫士沈承宇、应绍晖、韩彰、孙哲的身家背景都查过，无任何可疑之处，其家人均表示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刘耿点点头：“能入千牛卫的，身家背景一定是干净的，不过朝堂权势纷杂其间有何纠葛就难察了。”
“四个千牛卫，想要刺杀皇帝，如果你是他们，会被什么样的人指使？会被什么原因而收买？”刘耿认为这件刺杀案，最荒唐的莫过于此。
杀人动机是什么？
“被人收买无非是功名利禄，以他们几人的家世，‘利’并不重要；‘功’和‘名’更谈不上，刺杀当今陛下之功么？他们几个又不是疯了。可‘禄’他们也不需要啊，已经是千牛卫了，可以说是前程似锦，我也想不通。”
“陛下的意思，是有人许了他们更好的前程，谁还能许给他们更好的前程？”刘耿又问了一句。
“比陛下还……只有太后了。”崔云旗刚说完这句话，就立马自我催眠道：“刚才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朝中有崔云旗这个想法的人不乏少数，只是聪明点的人都会选择缄默不语。
可这世上总有几个人喜欢逆流而上。
宣政殿里已经吵了三、四个时辰，刘喣趴在桌案上，看着堂下争吵不休的一干人。
“宋常侍，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一脸愠怒地质问着散骑常侍宋贽的正是中书令崔正：“太后与陛下乃是母子，说太后有刺杀之心？且不说是不是大逆不道，你可知此事已然罔悖人伦？！”
宋贽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崔中书，先不说刺杀之事能不能成，能指使四名千牛卫杀人的，当今世上还能有谁？”
“而且据当晚宫人回忆，太后的表现是出乎意料的镇定。”
“在一切尚未确定的情况下，太后就觉察出危机，马上让宫人锁门关窗，还能提前预料到贼人会放火，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崔正嗤笑一声：“以宋常侍之见，那就是所有的洞察先机都是事前知情，紧急情况下的果断举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那战场上的那些将军呢，那些擒敌之术都是命运的巧合？”
“自己愚蠢，可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自己一样蠢笨。”崔正这人吧，一向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待人最是温和有礼，从没跟人急过眼，可一旦动起真格来，那真是嘴下不留情，光是单纯的“人身攻击”就已经够对方吃一壶的了。
宋贽一时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可宫闱里的事不是光凭是非黑白就能说得清楚的。
行刺的目的就一定是要对方死吗？这可说不准。
御史中丞元昌勋接过了话头：“至少元从司内都知杨敏德的失职之过可以认定了吧？”
这话一出，本来还叽叽喳喳的殿内一下就安静了。
“明明是应当内总管在宫内，可当晚他去干什么了？”
元昌勋从刺杀案一开始就揪着杨敏德不放：“而且陛下明明与吴统领交代过要留活口，可杨总管找到人的第一时间却是先灭口，无非是杨总管怕刺客说出什么来吧。”绝世唐门 .jueshitangn.info
“陛下，此案疑点甚多，断不能草草下结论。”
出来镇场子的还是范璆鸣：“当然，杨总管见到刺客为何不留活口也是一个疑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其次后宫警卫森严，算上北门四军、五指挥的禁军就有三千人，轮值的至少也有一千人，后宫便是重点保护区域，此四人能顺利达到后宫，几千禁军都形同虚设，这已经够匪夷所思了。”
“臣认为无论此案背后指使是谁，必当与宫内之人有关系，只有里应外合，才能让刺客进入后宫如入无人之境。”
范璆鸣说完这话，也就是总结陈词了，刘喣早就困得不行，马上说道：“太傅说得有理，此事急不得，杨敏德之事朕也会详细调查。天色也晚了，诸卿还是回吧，不然宫门都要下钥了。”
皇帝这是明显地在赶人了，几位官员各使眼色，行礼之后便陆续退下了。
人都走光了，一脸瞌睡相的刘喣才睁开半眯着的眼睛，那双眼里哪里有一丝倦怠之色？
“陛下……”黄滨走上前来，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
刘喣反而拍了拍他以示安慰：“黄内监，莫急莫急。”
“你也怀疑杨总管是么？”
黄滨躬身答道：“奴不敢。”
“别不敢了，你这人可什么都敢，也什么都清楚得很。”刘喣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你也在疑惑朕为何不处置杨敏德是吧？”
“奴就斗胆说了，杨总管当夜不在宫中，找到刺客还立马灭口，确实可疑。”
“在这个宫里，任何人都可疑。”刘喣收敛了那丝笑意，目光不知投向了殿外何处，眼神慢慢地没有了焦距。
“还是等等吧，等前头来信，朕这边才好办事。”刘喣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黄滨听不懂这话，可就算他听懂了，也只能装作不懂，这才是在深宫里的生存之道。
刘耿这几天也早出晚归的，第二愔都不清楚他在忙哪个案子。
这个春天没有一丝春日当有的惬意，每个人难以捉摸的面孔之下都隐藏着即将破土而出的新芽，只是这新芽最终会长成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太后被朝臣怀疑的事也在深宫的暗流里翻腾着，只是这话前朝能说，后宫诸人都只敢闭紧了嘴巴。
谣言甚嚣尘上，可王舒窈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大王是否觉得太后有可能行此事？”崔云旗也是敢问的，反正这房间里只有刘耿他俩，他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不可能。”刘耿对这种趁乱搅进来的流言早就习惯了，流言的可怕之处就是无形的隔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它不需要任何实据，只要有人提出这个想法，那相信的人自然就会有。
“不过是一帮嫌事情不够乱的人说出来混淆视听的罢了，太后行此事的话，你先告诉我一个她这样做的理由？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又没有别的儿子，难道把亲生的杀了去扶持一个旁支的小傀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