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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丽华和景戎赶到衙门的时候，宋云山和宋灏然两人正被反扭着双手押出门口，押着他们的人赫然是那天带走姜大山的传令使一行人。
宋云山神色极为平静，好像自己要去做客而非要进大牢一样，姜丽华却异常难过，仿佛看到了前世被绑走的祖父。
她忍不住喊了声：“请等一等。”
走在前头的传令使顿住脚步，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疑惑。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带走宋大人？”
其实桂圆来找她的时候已经说了原因，传令使带了圣旨过来，说是宋云山包庇纵容匪帮，致使昌明县匪患成灾，百姓民不聊生，要撸了他的官职还要把他们爷孙下狱，听候发落。
她特地发问，是想要质问对方。
传令使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句：“你是何人？”
“我是姜氏医馆的大夫，宋大人是我的病人，他的病还没有全好，需要继续治疗，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会不会耽误我治疗病人。”
宋云山见她过来，担心牵连到她，正想喊她离开，不曾想听到这么一番话，顿时愣住了。
他还有病没治好吗？
传令使冷漠道：“这不是你一个大夫该过问的事。”
说罢抬腿便要继续离开。
姜丽华伸手拦住。
“不好意思，我从不允许病人治疗到一半就跑了，你们要想带走他，那就等他的病好了。还有那位小宋大人，他也在我这看病，也不能离开。”
宋云山明白姜丽华的意思了，她是想从传令使手中将他们要走，真是不要命了，什么事情都敢想。
“小华，别管我们，你们赶紧回去，不然……”他们会连你们一块抓的。
姜丽华不为所动。
传令使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眯起了眼睛，肯定道：“你是隐龙寨的寨主。”
“没错，是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真当朝廷任你随意玩弄吗？”
传令使手一挥，所有属下立刻围起了姜丽华和景戎。
“姜大山在哪里？”
传令使质问道。
姜丽华平静地看着他：“大人不是把他带走吗？怎么反而问起我来。”
“到这时候还在我面前装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刚落，“啊！”地一声惊呼声响起，姜丽华抬头望去，宋灏然右臂上被人砍了一刀，对方迅速抽刀，还要再砍。
“住手！”
刀口堪堪停在宋灏然右肩上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丽华目光冰冷无比，她本来就对殷国皇帝没什么好感，对传令使这些给皇帝当爪牙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谁给你的权力对他们动手？”
都说“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殷国的士大夫虽然没有免罪的权利，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对他们动手的。
宋灏然和宋云山都是有功名的人，哪怕如今犯了事要被下狱，在定罪之前，也容不得他们肆意虐待。
“我们奉的自然是圣上的旨意。”传令使面无表情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姜大山在哪里？”
姜丽华定定地看着他，“我有没有说过，我极其痛恨别人动我的病人？”
“没有。”传令使回道，“即便有，也不重要。你最好不要转移话题，我没有什么耐心。”
“正好，我也一样。”
她也同样没什么耐心。
“动手。”
她轻轻说了两个字，街巷里突然冲出来五六十人，直奔传令使等人而去，迅速打斗起来，而景戎则第一时间踹开押着宋云山和宋灏然的几个人，把他们两人拽离打斗现场。
姜丽华撕了一根布条当止血带，绑在宋灏然手臂上，见伤口深可见骨，皱起了眉头。
“我身上没有带着伤药，现在马上去医馆一趟，先处理了手臂再说。”
“不行！”宋云山焦急道，“你快让他们停下来，袭击传令使跟袭击圣上是一个罪名，消息报上去，你们会被判得很重的！”
姜丽华：“难道会比死刑更重吗？我们隐龙寨不是已经被列入必剿名单了吗？”
宋云山：“……”
“那也不能破罐子破摔，朝廷派大军剿灭你们山寨，是因为不了解你们，但你们若是触犯了传令使，别人就很难为你们开脱了。”
“用不着开脱，我们不想忍气吞声了。”
宋云山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我们不想当良民了，朝廷不是说我们是反贼吗，我们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这名头了。”
“那怎么行！”宋云山急了，“我知道朝廷是有点过分，没有了解清楚就派兵南下，但你们不能真的跟朝廷过不去，你们是斗不过朝廷的。”
“您放心，我们不会主动惹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要是朝廷非要找茬，我们肯定是要反抗的，您自己被一贬再贬，都被贬到昌明县当小县令了，现在还给您构陷了那样一个罪名，难道您以为跟着传令使离开，会有好事发生？”
当然不会，只会凶多吉少。
但宋云山当了一辈子贤臣，如何接受得了姜丽华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规劝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但改朝换代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
别看殷朝好像烂到了根子里，天下百姓都流离失所，即将国不成国了，只要世家不倒，军队尚存，皇朝就不会崩塌，你们贸然举反旗，只会被镇压，被毁灭。”
“即便有那么一天，也是我们的命运。”姜丽华回道，“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哪怕是同样的结果，我也希望努力一场，不留遗憾。”
这个他们，不单只朝廷，还有韩王，还有其他匪帮，还有各种想要谋夺他们的势力。
宋云山沉默了片刻，转身看向衙门，姜丽华还以为他是在缅怀什么，不料他说了一句话：“有些东西一定要带走。”
“什么东西？”
“水稻种子。”
姜丽华：“……”
她都差点忘了，宋云山已经找到三系水稻并且获得一小部分杂交水稻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