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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半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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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真的是鬼罢?”南宫寻收紧了手臂搂着怀中的小孩,仿佛这样就能多一些安全感似的。这背影看着似乎是个美女,就不知转过身来会是什么模样?不会是吓死人的丑陋或者是恐怖吧?
    “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只魅。”千离收去术法,微微笑起来。
    “魅?不是鬼吗?”南宫寻不由奇怪。
    “是鬼啊,只不过是比较漂亮美丽且善于迷惑他人的那种。”千离话音刚落,就听那女子自顾自说道:“奴家一直在等一个人。”声音幽怨而动听,“只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奴家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逐渐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和模样,甚至连等待的原因也记不起来,可是他依然没有出现。”
    “奴家一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出现的。可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奴家真的能等到他吗?”她一边用木梳一下一下地慢慢地梳着长长的发,一边幽幽怨怨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旁人听,也不在意千离他们是否有听,又像是未曾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千离接过话头:“既然等不到要等的人,连等待的人和原因都已经不记得了,为何还要继续等下去?”
    女子梳头的动作一顿。“为何还要继续等下去?”她喃喃重复了一句,摇头:“奴家也不知道,为何还要继续等下去。奴家只知道,奴家必须等他。”
    千离:“你应该忘了这些,尽早转世投胎去才是。”
    “可是奴家不甘心。”女子的声音空洞而幽怨,声声泣血,字字含泪,“奴家不甘心……不甘心呐……等不到他,奴家如何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反正你已经不记得自己要等的人是谁了。即便他来了,即便他现在就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也是认不出来的罢?既然如此,又何苦要浪费时间继续等待?与其这般继续空等下去,倒不如放下心中这份执念,忘却一切前尘过往,重新进入轮回,转生成为一个全新的人。”千离用一种蛊惑般的语气说道,“只要你肯放下一切,忘记一切,就不会再感到伤心难过,也不会再继续痛苦和茫然下去。”
    “重入轮回?”女子摇头,手中的梳子又慢慢动作起来“不,奴家还没有等到他,不能就这样离去。”
    南宫寻:“……”连要等之人的音容相貌和名字都忘记了,还有继续等下去的必要吗?看来这只女鬼有些死脑筋?
    “可是,你继续这样等下去,你要等的那个人也未必出现。”千离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事实,“何况,连为何要去等待都已经忘记,这样的等待还有意义吗?”
    “意义?”女鬼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继而低低笑出声来:“那么按照你说的,乖乖去投胎转世就有意义了么?若是不再继续等待,那奴家岂非连存在的意义也要失去?”
    “……”千离第一次觉得,和鬼讲道理,真的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
    “难道就因为要这所谓存在的意义,就要这样毫无意义地等待?”南宫寻忍不住开口道,似乎是感觉到眼前的女鬼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可怕,渐渐地不再如初时那般草木皆兵了。
    “如果连存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那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女鬼反问着,慢慢转过身来,一张极为漂亮柔媚的脸出现在千离和南宫寻眼前,脸上带着点自嘲讽刺的表情,目光在两人身上一一扫过,继而垂眸道:“来过这里的许多人见到奴家都会害怕地速速逃离,你们不怕么?”
    “为何要怕?”千离不解。
    “因为……奴家是鬼啊。”女鬼抬起头,一双美目渐渐变得血红,美丽的脸上隐约有黑气浮现,勾勒出复杂可怖的纹路。
    千离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淡淡反驳:“是鬼又如何?很多时候,人其实比鬼更可怕。”
    “呵呵。”大概是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女鬼脸上的黑气瞬间消散,眼珠四周的红色也迅速褪去,仿佛方才那地狱恶鬼般的变化只是错觉一般。“这话说得倒也对,奴家爱听。”她微微笑起来,笑容妩媚中带着点儿说不出的诱惑,精致的面容欲显美丽。
    千离:“……”你爱不爱听与我有何关系?
    南宫寻:“……”阿离你到底是干嘛来的,怎么倒和女鬼聊上天了?
    “这么多年来,奴家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么有趣的人呢。可惜你是个女人。不然……”女鬼笑过之后这般说道,声音缱绻,似情人低语,“不过,你身边的这位小哥倒是不错,生得好生俊俏。不如,你们二人就一起留下来陪着奴家,如何?”
    “不行!”千离还未说话,南宫寻立时拒绝,“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360 xw.
    “人鬼殊途,我奉劝你还是早日投胎去才是。”千离道。
    “奴家已说了,等不到他,奴家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女鬼神色一冷,道。
    “好罢,既然你如此固执,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若不害人,投不投胎转不转世其实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千离却话锋一转,好像真的不打算再劝了。
    “那奴家若是害人便与你有关系了么?”女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本来没有关系。但既是碰上了,就少不得要管管了,这是身为召魂师应负的责任。”千离正色道。
    “召魂师?呵呵。”女鬼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笑声,“奴家自打被困在这栋宅子以来,遇上前来想要除掉奴家的道士术师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你知道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是什么吗?”说着她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舔了下嘴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美味似的,脸上露出几分享受般的表情。
    千离闻言脸色一黑,已然明白了女鬼话里的未竟之意,手腕一翻便要动手。哪知女鬼比她更快,话音未落袖中便飞出两道红绸,却是越过她直取南宫寻而去,
    “左右奴家也是等不到当初那人了,不若这位公子从了奴家如何?”
    “南宫公子小心!”千离虽已料到女鬼必会出手,却吗,没想到她会直接找上南宫寻,即便已经动手但仍来不及阻止。只见南宫寻愣了一下,就被红绸卷缠了身子,怀里的小孩不知怎地就脱手而出,双手也被卷入红绸之中,想挣开竟是不能。
    “十一!”千离下意识地就飞身过去接住了小孩,回身再看时,南宫寻与那女鬼已不见了踪影,耳畔只余南宫寻的一声带着慌乱的“阿离!”,以及女鬼飘渺诡异的嘻声笑语:
    “小魂师,这位俊俏的小公子奴家就不客气的先行笑纳了。待奴家享用之后再来会会你这所谓的召魂师!”
    “大意了。”懊恼地冲上前去,千离忍不住为南宫寻担忧起来。正欲追出,怀中的孩子却小声地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唔,娘亲。”
    “十一?”看着小孩苍白的脸色,千离再次将手心贴上了他单薄的背心,缓缓将灵力输入到他体内。小鬼的状态很不好,她也只能先将他安顿好再去找寻南宫寻了。想来这片刻的时间,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月光透过大敞的门扉洒进屋中,倾泻一地流光。
    千离收去灵力,将小孩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抱着,“十一,感觉好些了吗?”
    “嗯。”小孩乖巧地点点头,双手攥紧了千离的衣服,脸色好了些,但仍是不太精神的样子,“娘亲,十一还想睡觉。”
    “那十一先回铃铛里去,等娘亲找到你南宫叔叔之后你再出来好不好?”千离心疼地说着,一只手结了法印,只见白光倏然亮起,小孩瞬间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了她腰间的银色铃铛,一直不曾响过的铃铛随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十一乖乖的,等离开此地之后,娘亲带你去吃好吃的。”
    话音方落,铃铛一阵轻摇,发出欢快的响声。千离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心道果然是小孩子,用点吃的就能哄得开心,可别哪天被人拿吃的直接拐走了才好。
    安顿好了十一,千离开始在宅子里搜寻女鬼的踪迹。
    仔细看过房间的格局后,她不禁皱起了眉。初时只觉这所宅子处处透着诡异,不自觉就忽略了某些东西。此时再看,方才惊觉在那一层障眼法之外似乎还套了一层幻术。且寻常怨鬼因执念而驻留某地,一般只会执着于其执念所系之事,一旦被激怒就会不由分说杀死他人。但这只女鬼却似乎有些不同,虽有执念,却不仅仅只剩执念。
    千离想,也许,那已经不是一只普通的魅了。
    盘腿坐到地上,千离双手结出一个看上去略有些复杂的咒印,点点白光自她指尖逸散而出。但见她单手一张一推,二指并拢向前,朱唇轻启一个“去”字,一个由白光聚合而成的法阵便从她指尖飞离而出,继而化作一个巨大光圈,仿若水纹一般扩散出去,迅速罩向了整座大宅。
    她闭上眼,灵识随着那扩散出去的光圈将整座宅院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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