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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渊是半个多月之前来到迦叶城的。正如阿六先前所说,是应城主之邀前来除妖。不过谢子渊说,原本应该来此地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师兄。只是大师兄有事脱不开身,掌门这才派了他前来。
谢子渊所在的门派长羲门,世代除妖,不仅在人间界广为人知,就连在妖界,也是极为出名的。长羲门人一出,妖类闻之色变。
千离曾经随师父在外行走之时,也曾与长羲门之人有过交集。虽然对其了解的并不算多,却没有想到,谢子渊会是此门中人。
千离忍不住调侃他:“你这样子,你家掌门就放心让你出来除妖?”
谢子渊时年二十七,与慕少衍同年,还比他大了两个月。然而千离看着他那张脸,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就他那张嫩脸,说只有二十二三她倒更容易接受。最最主要的是,即便没有接触多久,但观其言行举止,千离就不明白了,同样的年纪,此人怎么就及不上慕大哥一半成熟稳重呢?
“小美人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别看我这样,我的本事在整个门派之中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师父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谢子渊说的好像事实真的就是这样。至于是不是真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末了又小声地加上一句:“当然,大师兄比我更厉害些就是了。”
“我看,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是真的。”南宫寻道,平平的语调让人判断不出是真的讽刺还是在开玩笑。
谢子渊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嫉妒我的才能才这么说的吗?”
南宫寻:“……”嫉妒?可能吗?
眼见着话题就要跑偏,千离连忙对谢子渊道:“南宫不过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不用理他。你继续说吧。”
“好,小美人儿你都发话了,谢某岂敢不从?”
谢子渊那张嘴,说好听了是能说会道,说不好听的就叫油腔滑调,十句话里有九句都带着不正经。
千离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小美人儿”这个称呼,无论听多少次,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啊。
谢子渊到达迦叶城时,乃是正午时候。当时的迦叶城刚闹妖怪不久,人们话题之间自是不缺此类信息。
谢子渊直接来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也就是千离他们入住之处。在那里,他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之后,他又去了城主府面见城主。
城主将城中的情况详细说与他听,并请求尽快将妖怪捉拿或者消灭。
当天夜里,他根据收集来的信息来到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有一位长相漂亮的女儿,年芳十六,正符合先前被妖怪抓走的目标特征。
守株待兔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好方法,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就会来这家。毕竟城里年轻又漂亮的姑娘着实不少,妖怪若是想要抓人,随便去哪家都可以。
“不过你怎么肯定,那妖怪一定会去那户人家?”千离好奇问道。
“我并不肯定啊。只是直觉他去那家的可能性最大罢了。”谢子渊耸耸肩,道。
南宫寻挑挑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谢子渊运气好还是直觉比较灵,当晚那户人家还真的出了事。不过,并不是妖怪出现了,而是那户人家的女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半夜自己从家中走出去了。
“自己出去了?”千离觉得,事情似乎是在向着某个自己并不曾想到过的方向发展。
“确切来说,虽然她是自己走出去的,却并非是出自本人意愿。”谢子渊如是道。
那时,他并没有惊动那名少女,而是悄无声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少女仿佛梦游一般,径自向前而去。速度看似不快,实则轻易便走出好远。
隐约间,谢子渊似乎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似有若无,却又仿佛缠绕于鼻尖,挥之难去。
“香气?”千离和南宫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初来迦叶城那晚千离曾经闻到过的那阵香气。
谢子渊道:“后来我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种花的香气,不过那种花我从来没有见过。”
少女从城东走到城南,而后出城而去,往西南方向直走。谢子渊一路跟随,最后来到一处隐秘的山谷。
但突然之间,那姑娘却凭空消失了身影。
因为怕打草惊蛇,谢子渊只是远远地跟着,因此并没有看清楚那少女是如何消失的。追至近前,竟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是说,就那样凭空消失了吗?”千离问。
谢子渊点头:“是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凭空消失了。”
“所以你其实是无功而返了吗?”南宫寻淡淡说道。
“非也非也。本除妖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呢?”谢子渊摇摇手指,“要知道我除妖的经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是要有备无患才会开始行动。”无忧 .51eshu.
“哦?”南宫寻不以为然。
“早在觉出那姑娘有问题之时,我就在她身上施放了一种符咒。”谢子渊可不管他怎么想,兀自说道,“只要我施以咒术,就可以知道被施术者的位置。”
“那这么说,你还是找到了那姑娘了?”千离又问。
谢子渊方才还洋洋自得的表情立时便暗了下来:“那倒没有。”
南宫寻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千离则有些意外:“诶?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我当时也觉得十分奇怪。我分明有在她身上施下符咒,可是当我发动咒术的时候,符咒却没有任何反应。”谢子渊想了一想,道,“或者应该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断了一般,无法产生感应。”
千离皱了皱眉,有点儿不能理解:“被……什么东西阻断?”
“不错。”谢子渊点点头,“初时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终于明白了其中缘故。符咒并非失效,确是被其他力量所干扰而导致联系被阻断。”
“是什么?”千离不禁好奇。
“别急,一会你就会知道了。”谢子渊神秘一笑,“现在,还是先听我慢慢道来。”
千离:“……”
南宫寻:“……”恶趣味!
千离倒也并不是非得立刻知道缘由。听故事嘛,总得有些悬念才会更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于是,她从善如流地问道:“好吧,那后来呢?”
“后来呀,我就暗中回到那姑娘的家中,仔细查探了一番。”
“查到了什么?”
“说实话,当时我算得上是一无所获。”谢子渊道,“唯一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姑娘梳妆台上一片看起来像是花瓣又像是树叶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红色叶子吧。”
“!”千离心下一惊,脸上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是那时候,我并没有把它当一回事,以为只是窗外被风带进来的落叶罢了。”谢子渊说着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小美人儿?看你的表情,似乎知道这东西?”
千离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问:“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躺在她手心里的,正是那一片红色的似花瓣又似树叶的奇怪叶子。
已经好几天过去,它却仍如那日一般鲜艳血红,不见半分干枯发萎,仿佛是才从花茎上落下来似的。
谢子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一把将那叶子从她手中夺走,“你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千离不解。
“何止是不对!”谢子渊情绪略有些激动,“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吧?”
千离点头:“是啊。”
“……”谢子渊一阵无语,“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千离想了想,似乎除了那晚那个奇怪的梦,就没有什么了。她摇摇头,道:“没有。”
“你确定?”谢子渊表情古怪,“你再想想,真的没有吗?”
“没有。”至于那个梦,虽然的确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应该也就算不上“不对劲了吧”?千离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这个好像很在意的样子,“这个究竟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谢子渊将那叶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这才道:“适才我说的那位姑娘,之所以会那样莫名其妙地走出城去,就是受了这种花的香气的影响。”
“所以这真的是一片花瓣?”南宫寻有些意外地问。
谢子渊点点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花。直到今日早些时候,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原来叫做绯映。”
“绯映?”千离与南宫寻面面相觑,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谢子渊脸色凝重:“就是它的香气,能够控制他人行为。常人一旦闻过它的香气,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其源头,做出和那姑娘一样的事来。”
千离惊愕至于亦有些不解:“那我为何没事?”
“这个或许只有你自己清楚了。”谢子渊沉吟片刻,“我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此而已。还有就是,据我所知,这种花的香气,似乎只对女子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