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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升上天空，在寂静的夜色里开出美丽的花。
千离仰起头，静静望着那朵烟花由亮到暗，再逐渐消失。
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
越来越多的烟火升起，交相辉映，化作漫天星子陨落下来，在两人身后交织成一幅美丽却转瞬即逝的画。
千离伸出手去，纤长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天空：“师父，你看。”
青衣男子微微侧过脸，满目的烟花便映入了眼帘。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烟花开落，一时间都不再说话。
“爹爹！娘亲！”一声呼唤打破了沉默，十一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一下子就扑在了青衣男子的身上。
“爹爹，十一好想你呀！”小孩仰起头，眼神纯真无邪地看着他。
那样一双干净剔透的眼睛，让青衣男子本欲责备的眼神刹那间就软了下来，原是要推开小孩的手则抚上了孩子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发丝。
“十一。”这孩子给他的印象很深。第一次见面就唤他爹爹，怎么叫他改口也改不过来。
千离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师父，十一还小，不懂事，你别生气。”当着当事人的面听十一唤他爹爹，和背后听着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她真的很怕师父会因此生气。何况，她和师父的关系……十一唤她娘亲，自是不应唤他爹爹的。
“无妨。”青衣男子淡淡看她一眼，“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千离心中窃喜，十一则笑眯了眼。
“爹爹！”
“十一你呀！”千离无奈地将小孩抱起。小孩遗憾地看了一眼青衣男子，见对方的确没有要抱自己的意思，不由悄悄瘪了瘪嘴，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天上的烟花吸引了过去，小手指着那不断升起的烟花，大大的眼睛溢满好奇之色：“好漂亮！娘亲，那是什么？”
“那是烟花呀！”千离笑了笑，“十一以前没有见过吗？”
“唔……”小孩歪头想了想，摇头：“没有。十一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娘亲你看你看，那个好像蝴蝶呢！还有那个，好像一朵花！”小孩兴奋地叫着，身子反过来拉了拉青衣男子的衣服，期待地看着他，“爹爹你说是不是？”
“嗯。”青衣男子难得没有皱眉，淡淡地应了一声。
千离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青衣男子，见他似乎是很认真地在看那些烟花，便也转过了头去，静静地看着满天烟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仿佛是带着幸福般的笑容。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远远望去，三人就好像是一家人一般。平凡、温馨，而幸福。
“要是不说的话，真的看不出来恩公竟然是阿离的师父呢。”不远处，苏芷颜静静见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这么看起来，他们真的好像是一家人呢。”
南宫寻闻言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说什么。他实在是不想承认，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过，这烟花还当真漂亮呢。”苏芷颜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烟花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来离开帝都的确是个正确的决定啊，否则整日待在宫中，又哪里能看到如此美丽精致呢。”
“就你理由多多。”南宫寻忍不住笑了。
“突然觉得，似乎好久都不曾如此平静地去看过一些事物呢。”慕少衍也不由轻轻感叹了一句，“人生苦短，烟花易逝，须惜当时……么。”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痛。
“是烟花啊。”忽有女子温婉大方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淡淡的回忆般的怀念味道说道，“多少年似乎都不曾见过如此美好风景了呢。”
红衣女子静静地坐在石桥的栏杆上，长长的黑发被风扬起，手肘搁在屈起的一条长腿上，手托着腮，仿佛夜空里的精灵一般。话音落下的同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桥边的几人。
因为追着花灯一路过来，此处已颇为僻静，这会儿附近也就他们几人。红衣女子的突然出现，倒并未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红叶？”慕少衍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此时此地再见。不过……他抬头看了看和千离并肩而立的青衣男子，那个人在这里的话，依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会出现于此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呢。
不过——他静静打量着女子，脸上渐渐透出几分古怪之色。
“你是何人？”南宫寻警惕地看着她。红叶……看慕少衍的表情，似乎就是他之前提到过的在落英谷遇见的那个红叶？
“嘻嘻，我是红叶啊。”红叶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笑容带了几分狡黠，冲他眨了眨眼睛，“你没有听见他是这么叫我的吗？”
“你不是人？”南宫寻又问。他的确记得之前千离有说过，跟在她师父身边的那位红叶姐姐，是一只鬼。
“没错，红叶不是人，是鬼哟！”红叶语笑嫣然。烟花在她身后绽开，配着这句话，听起来竟有种莫名的诡异违和感。
“红叶……”慕少衍却怔怔看着她，欲言又止。
“啊，是你呀。你的毒已经解了吗？怎么没看到你那位朋友？”红叶随意地问道。孰书网 .shuosh.
“多谢姑娘挂怀，在下现已无碍。”慕少衍一抱拳，没有回答她关于谢子渊行踪的问题，想来她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定定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恕在下冒昧，红叶姑娘可否容在下问一个问题？”
看他神色如此认真，红叶不由一怔，“什么？”
“我与姑娘，是否曾在哪里见过？”
红叶又一愣，随即轻轻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这人挺逗的嘛？我们不是在那妖怪山谷里见过的么？”
慕少衍知道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意思，又换了种说法：“在下的意思是，在那之前，我们是否见过？”
“在那之前？”红叶掀起眼皮，作思索状想了想，果断摇头：“没有。”
“当真没有？”
“没有。”红叶极其肯定地答道。
慕少衍微微皱起眉，“可是我总觉得，此前似乎与姑娘曾在哪里见过。”并且，越是细看，他越有这种感觉。
“是吗？那也许是在我还是个人的时候可能曾经见过吧？”红叶无谓地耸耸肩，“可惜，生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慕少衍不再多问。想来也应该的确是不曾见过，否则他怎么会记不起来呢？
苏芷颜有些好奇地走进几步，看着红叶道：“你真的是鬼吗？”
“怎么？你觉得不像？”红叶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顿时起了戏弄的念头。
“是不像啊。”苏芷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传说中的那些鬼啊什么的，不都是很恐怖的吗？可是你看着一点也不恐怖，而且还很漂亮。”
“呵呵，小妹妹这张嘴可真会讨人喜欢。”红叶眯起眼睛，笑得更好看了，“只可惜，就算你这么说，也改变不了我是鬼的事实呢。”
“那……我能摸摸你么？”苏芷颜大着胆子问道。听说鬼都是没有实体的，那就应该是触碰不到的吧？
红叶稍微想了一想，点头同意了：“可以啊。”
苏芷颜便真的走过去，对她慢慢伸出了手。
南宫寻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抚额。这丫头，就不能少点好奇心吗？虽然和千离这些人在一起，她迟早都是会知道这些东西的。可是，这是普通人该有的反应吗？好罢，他承认，她从来也不在普通人之列。
白皙秀美的手正轻轻贴在了红叶的手臂上。
手下传来的是柔软而真实的触感。
苏芷颜莫名地松了口气，“什么嘛。这么一看，鬼和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啊。”
“是吗？”红叶静静看她一眼，笑容里多出几分神秘和意味深长。
“哎，你和恩公还有阿离是什么关系？”苏芷颜却不管那么多，很是自来熟地去搭她的肩膀，“阿离都没有怎么提起过……你们……”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红叶的身体。
怎么回事？她抬起头，正对上红叶戏谑的眼神。
“呃——！”
她像是触电一般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你……”她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小妹妹你比阿离小丫头还好玩啊。”红叶忍不住笑出声来，苏芷颜的反应显然取悦了她。
苏芷颜：“……”
“红叶姑娘是阿离师父的契约冥灵？”南宫寻忽然问道。
“咦？你居然知道这个？”红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是阿离说的。”南宫寻道。
“是么。”红叶笑了一下。看向南宫寻的眼里，却多了几分深意。
“看来，阿离很信任你呢。”
南宫寻不动声色：“我和阿离是朋友。”
红叶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千离那边，就见十一那孩子正扯着千离和青衣男子撒娇。夜色下，还能看见青衣男子略带着无奈表情的侧脸。
满目烟花如花绽放，灿烂不过一瞬，飘渺无痕，却将它的美丽永远刻印在了人们的心上，刹那，即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