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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衍站在青衣男子房外，犹豫良久后终于敲响了房门。
“是你呀。”开门的还是红叶，看到是他，似乎也没有多少惊讶。青衣男子正负手立在窗前，一双眼透过半开的窗户静静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叶姑娘。”慕少衍礼貌地对她抱了抱拳，缓缓步入房内。
青衣男子慢慢转过身来，淡淡看他一眼：“有事？”
慕少衍将落在红叶身上的目光转移开来，认真且恭敬地看向青衣男子，躬身道：“在下是来多谢前辈当日救命之恩。”
“前辈？”红叶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青衣男子淡淡的眼神一扫，适时收了笑容，但听青衣男子淡淡道：“我救你，不过是碰巧而已，勿需言谢。”
“救命之恩，岂能不谢？”慕少衍神情认真，带着一种固执已见的坚持，“无论如何，这份恩情在下终有一日定当回报。”
红叶目光狡黠地看着他，好看的眉轻轻一挑：“专程来叩谢救命之恩，依我看，不尽然罢？”
青衣男子微微皱起眉，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转开目光，声音淡漠：“你若要报恩，便保护好千离罢。”
“……”慕少衍一愣，似乎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者说，理解了，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红叶：“主人的意思是，保护好了阿离小丫头，当日救你的恩情便当你还了。”
“仅此而已？”慕少衍觉得这个要求完全不算是要求，因为即便他不说，他也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好千离——这是他对千语的承诺，也是赎罪。
“仅此而已。”青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点头，“若无他事，你可以离开了。”
慕少衍却道：“在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前辈。”
青衣男子静默地看着他。
慕少衍迟疑了一下，“在下想问，前辈可是苍华宗门人？”
“苍华宗？”红叶表情略古怪，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人。只见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本就深邃的眼眸越发看不清楚情绪，宛如暗沉的漩涡一般深不见底。
“不是。”他说。
“可是，据在下所知，天底下主修魂鬼一道的门派，只有苍华一门，可与冥灵签订契约。”慕少衍将目光落在一旁的红叶身上，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青衣男子垂下眼睛，淡淡吩咐道：“红叶，送客。”
慕少衍诧异地看着青衣男子，对于他的反应十分不解。但只是稍微顿了顿，便自觉起身，一抱拳道：“抱歉，在下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僭越之处还望见谅。告辞。”
关上房门，红叶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的青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自觉不提方才之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开口：“那么，这位可爱的小美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床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碧衣黑发，双手被看似咒缚的白光绑缚在身后，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眸正充满愤怒地瞪着他们。
“哟，干嘛这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我们？”红叶款款走近，笑靥如花，“姐姐我又没有要打算伤害你的意思，不用这么摆出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
少女的嘴似乎被看不见的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模糊声音以示不满。
“啊，差点忘了。”红叶故作恍然地说着，屈指一点，少女感觉到禁制被解，深吸一口气就朝她吼了出来：“臭女人，快放开我！”
“身为女孩子，应该要矜持一点，温柔一点，脾气这么暴躁可不好哦！”红叶伸出一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笑得十分温柔，“我不是说了不会伤害你的吗？只要——”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少女的神情随着她最后那句话蓦然一变，似有些紧张地等着她的下文。
青衣男子却忽然开口：“红叶，放了她。”
“什么？”红叶不解地回头看他一眼，清澈的眼眸里满满地写着疑惑二字。
“放她走。”青衣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听不出任何起伏。
红叶不再多问，右手轻轻一挥，少女身上的束缚便被瞬间解除。
“你自由了。”
少女揉着手腕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你们真的就这么放我走？”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红叶笑嘻嘻地道。89 .
“……”少女忍不住想翻白眼，沉默了一下后又神情别扭地说道，“我来这里是找那个小鬼的，跟你们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罢做了个鬼脸，周身亮起浅碧色的光芒。待到光芒散尽，人已消失不见。
“当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呢，问她的时候什么也不肯说，放她走了反而愿意说了。”红叶笑了笑，轻声感叹道。
青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良顷之后才转过头来，道：“红叶，我们大概要在此地多待一阵了。”
“为什么”三个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红叶诧异地看向自家主人，“主人你不是一直要离开阿离小丫头的么？怎么……”
“我改主意了。”
慕少衍出了青衣男子的房间，没走两步便有一人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脖子，嬉笑不羁的声音随之响起：“怎么样？是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子渊。”慕少衍沉思的表情变成了无奈，不用回头就已知道对方是谁，“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养伤么？”
“少衍兄啊，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觉得我有可能乖乖地待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就为了那狗屁的所谓养伤吗？”
慕少衍有些烦恼地揉了揉眉心：“你这样伤势会好得很慢。”
“安心安心。小爷身体好的很，那点小伤，不用养也很快就会好的！”谢子渊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胸脯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抓住那位大美人儿啊。少衍兄你说，是不是？”
慕少衍：“……”
强行将谢子渊带回房间，并押着他躺倒床上，慕少衍表情冷冷地威胁道：“你给我乖乖躺着，再有第三次，我不介意让你直接昏睡过去。”
“我知道你只是说说而已。”谢子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不以为然地笑着，“少衍，不得不说，你的威胁一向是最没有威慑力。”
“那你可以试试，”慕少衍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看似阴森的笑容，“看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好吧。”谢子渊摆摆手妥协道，“我乖乖躺着还不行吗？”
他闭了会儿眼睛，不多时又睁开，看着床幔上垂下来的流苏，安静地开口：“谢谢你，少衍。”
“什么？”慕少衍一怔，为他声音里难得的感性感到意外。
“我知道，之前你之所以身体里还留有毒素，并不是阿离他师父救我们的时候解药不够，而是因为你为了替我疗伤动了真气，导致毒素未能全部解除是不是？”谢子渊转过头来，神情认真地看着他。
慕少衍神色一动，继而笑起来：“胡说什么？那时候我们都中了毒又受了伤，我哪里还有余裕为你疗伤？”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谢子渊一副事实就是如此的表情，“我这人平时虽然游戏人间没心没肺了点儿，但并不是笨蛋。相反，我这颗脑袋还是很好使的。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慕少衍沉默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子渊，这可不是你说话的风格。”
“所以，感谢的话我只说这一次。”谢子渊笑道，“我知道兄弟之间勿需言谢，但我欠你一条命，这是事实。”
“你不欠我什么，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而已。”慕少衍无奈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谢子渊的笑里，不觉也带上了一丝无奈，“所以，我们还是说点别的什么吧，譬如说，阿离小美人儿的那位冰山师父？”他坐起身来，仿佛突然对某件事有了兴趣。
慕少衍错愕地看着他，对于他突然的转换话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难道你不是对他有所怀疑？”
“不，我只是……有些好奇。”慕少衍想了想，道，“那位红叶姑娘，我总觉得似乎隐约在哪里见过。”
“红叶？什么红叶？”谢子渊表情古怪，“你不会是在说十多年前那位名噪一时的玄术界第一美人姬红叶吧？”说到这个，那可是他一直以来的一大遗憾呢。
慕少衍一怔：“什么玄术界第一美人？”
“……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就是咱们玄术界的第一美人啊，你居然不知道？！”谢子渊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就是当年苍华宗掌门姬楚的女儿姬红叶。”
“哦。”慕少衍反应平淡，“我说的，是一直跟在阿离师父身边的那位。”
“……”谢子渊无言地看他一眼，很快又精神起来，“我记得，那似乎也是一位大美人吧。可惜当时只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不过，你怎么会见过她？”
慕少衍摇摇头：“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