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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瑾幽拗不过牛小甜，只能命侍卫退后，眼睁睁看着牛小甜一步步走过去，待人行至眼前，燕九歌一把掐住她的后颈，将那枚染血的金钗抵了上去。
太后如弃子一般被推开，从燕九歌脚下滚出去，摔在地上狼狈至极。
立即便有宫人上前来扶，她站起来便往燕九歌的方向走，牛小甜心里急得想要骂人，她一个人被挟持，脱身要容易一些，太后手脚不灵活，不好好靠在边上，上来捣什么乱？
可是她还没骂完，太后便停在燕九歌三步之外，缓缓开口道，“九歌，收手吧，凤瑾幽不会娶你，即便没有皇后之尊，没有心念多年的意中人，你也还有姑母，让你在天牢中受尽苦楚，弃你于不顾的人是姑母，与旁人无关。”
似乎几句话便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太后整个人撑在宫女身上，缓缓喘息了几下，才继续道，“是姑母对不起你，与旁人无关，你莫要伤了皇后，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牛小甜琢磨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觉得太后今日被刺激得有点儿厉害。
既然都明白燕九歌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了，怎么还指望着她能回头？她若是肯回头，还是燕九歌吗？
就在她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担忧时，脖颈一痛，便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耳边是燕九歌尖锐的声音，“为什么连你也要护着她，为什么？”
牛小甜与燕九歌靠的太近，几乎被这一句质问穿透了耳膜，她想揉揉耳朵，发现自己现在动弹不得，只好作罢。
燕九歌却不肯消停，看向太后的眼中布满血丝，“为什么？我才是燕家的血脉，才是你的亲侄女，你竟然要护着这个女人，要我不要伤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后看着疯癫全无半分清明之色的燕九歌，两行清泪从浑浊的眼中流淌下来，最终也没能回答她的问题。
凤瑾幽紧紧盯着牛小甜颈下的一缕鲜红，几乎要把手中的衣袖捏碎，正要开口，便见门口人影一闪，陈烟云拨开侍卫将李乘风强拉了进来。
李乘风一路都在挣扎，只因顾及陈烟云是女子，没有下死手，这才被拉到这里来，待他看清殿中的情况，直接愣住，“燕九歌，你在做什么？”
陛下与皇后已经答应放人，他还心心念念着燕九歌应他的诺言，却不见故人，只见满殿肃杀。
太后一身狼狈，望着燕九歌不停流泪，凤瑾幽杀意凛凛，似乎下一刻便要将燕九歌碎尸万段，牛小甜则被燕九歌挟持在手，脖颈下的血丝还挂在那枚泛着寒光的金钗上。
“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陈烟云一把将李乘风扯向燕九歌，“你好好看看你的心上人都做了什么好事，事到如今你还不愿阻止她，难道真的要看着她再做出更多违背良心的事情吗？”
“不是，这不是......”李乘风摇着头低声呢喃，眼中唯余茫然，燕九歌看见他，却像是看见了救兵，厉声道，“李乘风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我，就算是我得不到想要的，我也要拉着所有人下地狱，下地狱！”
可李乘风仿若未闻，痛苦地抱住头，弯下身子去，陈烟云看了他一眼，便明白自己的指望已经落空了。
李乘风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又何谈去阻止燕九歌？
见李乘风不肯回应自己，燕九歌眼底凶光更甚，手腕一压金钗下便又有殷红流淌下来。
“燕九歌你住手，朕什么都答应你！”
“九歌你回头吧，你还有姑母，不要再伤及无辜了！”
凤瑾幽与太后同时出声，燕九歌此刻却都听不见了，她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看李乘风，最后眼底变得浑浊，“为什么呀，为什么你们都要背叛我呢，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你们都背叛我，都背叛我，是你们逼我的，既然是这样，那大家就都一起去死好了。”
她发了半天的疯，扯着嗓子几乎要将太后殿中的顶梁给吼断，此刻忽然变得轻声细语，众人心中没有半分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面对一个疯子，你永远都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做什么。
李乘风听到最后一句，慢慢站起来看向燕九歌，却因牛小甜脖颈间的鲜红刺痛了双眼，他恳求道，“九歌你不要再伤人了，你放了皇后娘娘吧，我陪你离开这里，从此无论生死荣辱，我都陪着你，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这是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会陪我一同离开。”
脖颈上的刺痛让牛小甜的头脑愈发清明，她看着李乘风，只觉得此人糊涂一世，到此刻竟然还不能醒悟。
燕九歌癫狂至此，哪里还是什么煽煽情讲讲旧意便能回头的，从她对太后动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六亲不认了，李乘风的话除了刺激她根本没有第二个作用。
果然燕九歌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牛小甜自己分毫不敢动，生怕把这个疯子刺激得更癫狂，偏偏李乘风什么不该说说什么，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死，除此之外还想捂住李乘风的嘴。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感觉到脖颈里的那根钗子已经嵌进皮肉，离动脉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甚至有些后悔学医，如果她不够专业，此刻就不会如此精准地计算出自己与死亡的距离。
牛小甜感受到死神的临近，甚至连耳边的声音都远去了，凤瑾幽低沉焦急的妥协，太后声泪俱下的哭诉，还有李乘风的哀哀恳求，陈烟云的无可奈何，好像每一句都在耳边，又好像每一句都离得很远很远。
在一片嘈杂声中，她最后听见凤瑾幽的话，“只要你放了凝儿，朕娶你。”
牛小甜用最后一丝力气在心里把凤瑾幽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没命就算了，怎么连男人都要让出去，如果她今日还有命在，一定要好好同凤瑾幽算算这笔账，敢说娶别的女人，他这辈子，下辈子都准备睡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