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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有白昼的远行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时间,就这么喝了三天三夜,船终于是停下来了,寻袖半梦半醒间看见眼前这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开的艳丽而又孤独。
画舫此时就在这中间微微晃荡着,寻袖随手拉过来一朵却被君袭伸手拦住,寻袖回头问道:“为何?”君袭略带认真的看着寻袖有些迷离的眼睛:“花妖曼珠,叶妖沙华虽然早已经不在了,可是彼岸花的花香的魔力还是依旧,你做好准备了吗?”
寻袖笑的有些恍然:“魔力?让人回忆自己的前世吗?”君袭轻轻的点头,带着一丝不忍。
还是那样如花的笑靥,寻袖深深的呼吸着带着香甜而又微苦的花香,整个鼻腔似乎再也充盈不进别的味道,四肢百骸像是被梳理过一样的松弛,唯有神经紧绷着在等待那冲破的记忆的到来。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寻袖只是感觉到平和安宁中记忆慢慢被花香引诱的填满整个脑海,那样的清晰让人如同重新经历。
那年她还是天宫的琉璃仙,花一般的年纪,深得王母的喜爱。一支玉笛名满天庭,天生驭水之术在当时无人能及,自创湄水三式本只是娱乐自己却渐渐蔚然成风。
琉璃什么都好,唯独对酒有一种偏执的狂热,人人皆知,王母还曾笑言她怎的生做了女儿身,可惜了一身洒脱的傲骨。
仙剑大会上夺得醉月盛极一时,和妙彤的仇恨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那时候的天宫琉璃是一个明里的传说,惊鸿仙萧子衣却是一个暗里的王者,第一次见他却是因为琉璃无意间偷喝了他给太上老君酿的“一堂春”。
听说此酒极其难得,取自银河之端用天火提炼而成,太上老君只得小小一罐却被琉璃全部喝光,这老头知道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无奈被逼的再去讨要一罐来赔他。
在这之前萧子衣这几个字基本上在琉璃脑袋里一直被惊鸿仙代替着,那一次初见却是被拒之门外的,琉璃的自负让这一次变成了别开生面的一场较量,记忆中的男人居然连打斗都是优美的无懈可击。
琉璃的心却在这一次的惨败中开始懵懂,却不知这个显少露面的男人早就是所有女子心心念念的萧郎,她的倾慕无异于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妙彤通过收买冥红渐渐掌握琉璃的蛛丝马迹,开始各种阻挠,记忆最深的话居然是无数次针锋相对中妙彤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动了这个念想就比任何的对手都可怕!”
那时候的萧子衣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冷漠的,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从不见笑容,琉璃只是执着的守着这一座冰山待他春暖花开。
而他只是从开始的拒绝她进惊鸿殿到后来由着她缠在身边,所有的转折出现在仙魔即将开战前的一次密谈,琉璃却恰巧在这时被派去巡视东海,回来了之后这座冰山居然开始有着慢慢融化的迹象。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太过喜悦而忽略了他融化的速度,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么多细微的裂痕。记忆中的这段日子里虽然所有的亲昵都止于拥抱,可是那眉眼里纯真的笑意如今看去竟是那样的陌生。最新小说 .zuixiaoshuo
仙魔大战中之前君袭省略的一段居然是琉璃给这一战拉开了序幕,开战之前萧子衣给了她一颗仙丹,美其名曰能在短暂的时间提升修为,至少在这场战役中能自保不会受伤还能给天庭多做贡献。
王母慈爱的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的说着魔界的猖獗仙界的善良隐忍,终究提出想要琉璃为她赢一个彩头以正军心,待到大战告捷之后便许他们大婚之期。那时候的她满心的爱意和赤诚,轻装上阵引四海之水铺天盖地的直冲魔族大军。
所有人全力抵御这五湖四海的侵袭的时候,部分的水早已经凝成了尖利的刀刃趁其不备插进一颗颗心脏,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的魔族的弟子死后找不到伤口和凶器。
看着这一幕寻袖微微的闭眼,怎的现在看来只能看见自己的残忍和傻气。
望着君袭站在船头笔直的背影,寻袖苍然问道:“你不恨吗?还是说你也一样别有所图?”
君袭沉默了很久才回头,紫色的眸子灿然一笑:“很多东西时间会告诉你,不需要任何说辞。”
剩下的记忆是寻袖不愿去面对的,可是彼岸花花香的魔力没有人能够选择和阻挡。
斩仙台上原是萧子衣亲自点的天火焚烧经骨,不见血迹和灼痕疼痛经久不衰,她琉璃成为偷食禁药以谋天下的千古罪人,本该飞灰湮灭却依旧还是萧子衣自罚以求将她从轻发落。
玉帝大发慈悲在她经脉尽断之后,将她废除仙籍投入轮回自生自灭永世不得再回天庭,见者必诛。琉璃山一众相干均被灭口,琉璃山也被移到这南海之滨从此不属仙界的范畴。
萧子衣据说被剔除仙骨贬下凡尘名曰蛊惑之罪,琉璃伤痛之余还是相信这些都是因为爱和责任的两难,并不加以怪罪自投轮回约定来世再见。
轮回里玉帝还是放心不下,居然特意吩咐鬼差留其元神囚于幽冥之狱受地狱之火焚烧之苦不得永生,却不知为何只徒留了一缕在那里。
这样的画面的交替让寻袖在全力面对的时候还是心力交瘁,嘴唇早已经咬出了深深的血口,殷红的颜色像极了这花的荼蘼。
不知道是想找一点安慰还是怎的,脑海里开始放映着小狐狸的画面,居然是萧子衣从前送她的一只玩物,可是千年前的自己并没有过多的相处,终日将它囚于笼子里,只是在大战前偶然路过看到将它放归自由刚巧免于这场烟花般的牺牲。
静静的躺在甲板上寻袖的眼神空洞的没有方向,自顾自的问道:“可还有什么没有算进这局中?”君袭还在喝着酒,寻袖抢过来兜头浇下,任由整个人湿透。
满脸酒水中抬眼静静的看着前面那根根赤练勾起的奈何桥,打着盹的孟婆和浅浅一碗孟婆汤寂静的像是一副经年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