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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李清牧就和胧月一起出门了。
乘坐马车，车夫赶车，宁香和留香在一旁伺候。
他们要南下去找祁景裕。
“你觉得，他会去江陵那边？”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那小子我了解，肯定最后会跑那边去的，再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如今整个盛京城的人都在找他，可是，谁会想到，他会去那里？”
胧月愣了愣，然后咯咯笑道：“是呢，的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人就是太沉着冷静，总会站在最高的点上看事情。”
李清牧浅笑，是吗？
可是，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
之所以如此冷静，可能是，这些还不涉及他最关心的人吧？如果换做是月儿和两个孩子，他估计也能疯掉。
一路出了盛京城，有人拦住了他们。
来的人，是旋旭。
“属下奉太上皇之命，保护殿下和王妃！”
李清牧僵硬地笑了笑，父皇还真是不放心他，派了个护卫来监督他，这是怕他偷懒吗？
胧月看男人抑郁的表情，笑得花枝乱颤：“父皇这是担心你跑去逍遥，就给你拴住了。”
旋旭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脸的窘迫：“太上皇是真的担心你们，让属下来保护的！”
“好了，我知道，多谢父皇！”
李清牧笑道，一行人就此上路。
他们离开盛京，不断南下，南下。
旋旭很惊讶：“殿下这是知道太子殿下在哪里？”
“不好确定，但是，应该是那个方向，那小子自小在江南住惯了，往北不大可能。”
旋旭点点头，赞赏道：“不愧是殿下，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马屁拍得，李清牧只想苦笑。
转眼，他们已经距离皇城很远了，这儿是一处靠近江南的小州府，叫柳州城。
“殿下，王妃，今日就在此歇息吧？”
“嗯！”
“王妃，奴婢听人说，这柳州城是个不错的地方，四季分明，如今开春，正好可以到处走走。”
宁香大眼睛咕噜噜一转，笑道。
旁边留香轻微咳嗽一声，示意她，这时候说这话不合适。
果然，旋旭的脸黑了。
果然是出来玩的……
这位摄政王，真的是太闲散了。
宁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捂住了小嘴，讪讪的。
“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从这儿开始搜太子殿下。”
李清牧看了眼身边的小女人，见她在四处乱瞅，大概是对这柳州城有兴趣？那要不，先在这逗留几日多玩玩再走？
反正祁景裕的事儿不急，他是去找真爱，万一他已经找到了，他们这时候过去，不是煞风景吗？
不得不说，这位做叔叔的，情商真是太高了，还真被他稀里糊涂猜对了！
就这样，夫妻二人暂时在这儿住下。
“苍天啊，这叫咱娘俩怎么活啊，这真是没天理了呀！我……我不如去撞死算了，呜呜呜……”
“臭婆娘，想死？那你赶紧去死啊？别在这儿浪费粮食！”
“哇哇哇……”
胧月和李清牧刚刚安顿好，准备去外面溜一圈，刚走出客栈，忽的听见旁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嚎声。
然后，是男子的喝骂声和孩子的啼哭声。
胧月和李清牧对视一眼。
这个，算是闲事儿了，不过他们正闲着，就过去看了看，毕竟也有不少人往那个方向过去。
前方是一条小巷，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边看戏了，李清牧和胧月过去，看见是一名年轻的妇人，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正跪在一户人家面前嚎啕大哭。
呵斥她的，是一名穿着管家打扮的三十多岁青年男子，他抹了把嘴，一脸嫌弃地指着妇人道：“吵吵吵，你以为吵就有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是该！”
顿了顿，那男子叉腰道，“嘿，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去报官啊？整天拦在咱们家门口干啥？你再这么寻咱家晦气，回头信不信把你送去官府，嗯？”
男子说着狞笑了起来，那名妇人闻言，再次嚎哭不已，但是声音明显因为害怕，小了很多。
“哎，这郭家真是可怜啊！”
旁边，有人看了忍不住摇头，同情那名妇人。
“可不是？前两年公公去了山上摔死了，婆婆又染了重病，要钱去治病，郭家本来也不算富裕的人家，给他公公办丧礼已经花光了他家积蓄，这看病的钱只能到处借，可是这年头谁家有闲钱借给他们？这郭二娘没辙，就只能去借高利贷，结果借到吴家头上……”
“哎，这高利贷哪里能随便借啊？一借就要倾家荡产，你说，跑去借高利贷的，不都是家里没钱吗？这怎么还得出？”
“就是啊！回头田地被兼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嘛？”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都是这附近的住户，看郭二娘的眼神，有同情，有无奈，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戏的，总之，人生百态，尽在其中。
李清牧和胧月停下了脚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胧月神色疑惑，李清牧目光深沉。
高利贷，土地兼并……
几年前，他还在御史台时，就听说过这个了。
据说，很多百姓因为没钱，跑去借高利贷，最后就是家宅被没收，土地被兼并，倾家荡产的凄惨下场。
当时，他就想上奏朝中，把这个事情解决解决的，可是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而且又被带去大梁磋磨了一年多时间，这事儿就忘记了。
这个……真不能怨他。
如今重新遇上，他觉得，该好好处理处理。
“殿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这是历朝历代亡国之根源！在盛京城，天子脚下，这些乡绅富豪不敢太张扬，可是在其他州郡，很多百姓实际上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旋旭是银甲卫首领，本身就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某些话别人不敢说，但他可以。
李清牧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之前我就想处理了，只是……”
他轻轻摇摇头，那些年真是一言难尽，这两年又住在盛京城，偶尔去陪伴父皇，教育教育儿子，这日子过得太清闲，自然就不怎么记得了。
旋旭明白李清牧也是有一些抱负之人，他低头，往后退了一步，剩下的事情，他就不适合多嘴了。
“呜呜呜，我男人已经被你们送进了牢房，你们……索性也把我们母子一起送进去吧，就算死，也好一家子团聚，啊……”
妇人哭得伤心，声音又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