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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拘礼,你就是那个自告奋勇站出来代替我二舅舅的勇士?我听说过你,可他们说你已经被……我二舅舅将你换给他的衣服给你立了个衣冠冢,每年都去祭拜,没想到你还活着,不然他一定会回来救你!”
这件事云昭听二舅舅跟他讲过,那时候距离那件事情发生也是几年之后了,当时因谢家收买的人谎报军情,致使二舅舅率领一队人马被敌军包围,敌军喊话说只要高瀚文出去投降,就放过其他的士兵,否则,一把火全部烧死。当时双方实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拼死一搏的后果也是全军覆没,高瀚文当即就要站出去,被属下拦住,当时云昭的娘亲,也就是高皇后刚过世不久,谢家伺机而动,想要重创高家,倘若高瀚文此去,不论生死,对高家都是巨大的损失,若死了,高家少了一元军中大将,权势会被削弱一大半;若没死,或许会被谢家拿来大做文章,弄不好还要连累整个高家,总之是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站出来,说大家平时都说他跟高大人长的很像,身材一样高大健硕,反正敌军没人仔细见过高大人的模样,不如他和高大人换装,他代替高大人出去……
最后,尽管高瀚文一万个不同意,架不住大家伙儿七手八脚的脱了他的盔甲,将他制住,那个士兵换上盔甲便冲了出去……
再后来,高瀚文重整旗鼓,将敌人驱除很远,却也得到那名顶替他的士兵被处死的消息……
长胡子男人低头苦笑,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地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万幸现在大家都还活着,对了,你怎么被……”
“我……唉,不提也罢,对手无孔不入,真是防不胜防。”云昭觉得他从前太大意,明知道谢家视他为劲敌,没想到不单单是觊觎他的太子之位,竟连他的性命也想拿了去,而且为了要他的命,不惜与外族勾结!从小,娘亲便教他要善良、要宽容、要善待别人,遗憾的是娘亲没有教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唉,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如何逃出去!”长胡子男人警惕的向四周环视一圈,最后一句话几乎用嘴型说出来的,云昭根本看不见他被胡子遮住的嘴唇,好在距离非常近,他听到气声外加猜测,搞清楚他的意思不难。
长胡子男人趁着狱卒来送饭,将想要逃出去的想法说与狱卒,狱卒答应帮他留意合适的机会。
“他真会帮我们逃出去?”云昭自然是怀疑的,那狱卒一看长相就是典型的鲜卑人,他怎么会对面前的男人那么好?
“他阿娘病重,我给的方子救了她的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很照顾我,而且,我都被关在这里十年了,当年抓我来的首领早就死了,我估计我是已经被人遗忘了,现在有你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两个月后的一天,狱卒带了两个士兵过来,说可汗的阿娘病了,和他阿娘当年的病症一样,来找长胡子男人去给医治,长胡子男人便被带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狱卒又带了两个士兵过来对云昭说,高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让他过去帮忙,于是云昭也被带了出去。
可汗上个月带兵去收复周边的零散部落,上次被南边大军发了狠赶回老家,他意识到自己此时还不够强大,所以打算再收复一些部落壮大自己的军队,以便再次南下。
大本营里剩下的士兵不多,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云昭被带进了可汗阿娘的帐篷,留在长胡子男人身边按照他的吩咐给他当助手。
先前男人告诉他给了方子救了狱卒阿娘的时候,云昭问他:“你是大夫?”男人答:“不是,但我一个好兄弟是,我跟着他也略懂皮毛,狱卒阿娘的病症和我娘亲当年的病症一样,我跟我兄弟学过。”
帐篷内,二人由于需要施针,都被除去了绑绳,正小心翼翼的给老夫人治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伴随着叫喊声,说的是鲜卑话,云昭听不懂,长胡子男人一动未动,似是根本没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一样继续施针,外面更乱了,混乱的脚步声淹没在呼喊声中,云昭皱起了眉。千军万马
待长胡子男人施完最后一根针时,外面冲进来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抱了一团像是鲜卑族的衣服。
一直站在旁边看起来是伺候可汗阿娘的老妇人赶紧上前接过衣服,抖开来一人一件的递给二人,“快,换上,走!”
二人没有犹豫,赶紧套好衣服,那个年轻女人从怀里抽出两把匕首递上前去,“拿着,防身!”说完去帐篷门口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了片刻,回头朝二人点头,“走!”
云昭紧跟在长胡子男人身后,逃跑的路线规划了很久,长胡子男人叮嘱他只要跟紧自己就是,二人一刻也不敢耽搁,撒开腿拼命的跑……
他俩不知道帮助他们逃跑的一家人若被发现会怎么样,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狱卒让他们只管走,剩下的他会处理好。
从天亮一直跑到天黑,两人不敢沿路跑,只得钻树林,完全靠着日月星辰辨别方向,一路向南,靠打猎和山上的野果充饥,已经不记得走了多少天,只知道从夏天一直走到了深秋,害怕沿路后有追兵、前有谢家势力的堵截,所以根本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敢在热闹的郡县出现。
哪里想到那些人竟能想到改变路牌的方向,诱使他们步入设好的圈套……
这边,云昭在将往事一一回忆、捋顺,他旁边的长胡子男人睁开了眼睛,最先看到眼前打盹的青年男子,来不及去仔细端详面前的男子,赶紧转头视线将马车轿厢四下扫一圈,确定这是一辆行进中的马车,身侧躺着太子殿下,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还好,活着!最后视线落回到旁边那个面相有些眼熟的小娘子脸上。
这小娘子眉目清秀,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这张脸……和自己十几年来时常在梦里出现的那张脸略微重合,不知她睁开双眸会是什么样子,会是他记忆中那样一双明亮的杏核眸子么?记忆中的她比这个小娘子年纪略长,不过,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比她年纪大不了多少,好像是十八岁,她说她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几岁了……
“哎,你醒了!”冯保如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看不出模样的长胡子男人刚刚闭上眼睛,似是虚弱的睁不开眼,也或许是想闭上眼睛思考什么。
长胡子男人和云昭一起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冯小七的小脑袋重重往前一点,滑出手背,不知是被五哥这一声给吓得还是被自己下滑的脑袋给吓的,瞬间清醒过来,看到面前两个躺着的男人都睁开了眼。
“你们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冯小七微笑着问二人,然后就见二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自己,然后,二人的视线就不打算离开她的样子,一直在她脸上打转。
不是吧?就算人家的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好如此直勾勾紧盯着人家姑娘看吧!如果实在要看呢,本仙女也不反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太子年纪轻轻的看就看了,那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是怎么回事?莫非男人好美色果然不分年龄?拜托,人家好歹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好不好?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差评!
冯小七心里一阵腹诽,鉴于一个是太子殿下,以后五哥的前程还要倚仗他,另一位既然和太子一起,地位自然不会低了,暂且忍忍他们的无理之举吧,还是摆出一副笑脸对二人勾唇一笑,“看样子你们二位身体并无大碍,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对吧?”说完转身在旁边的箱子里翻出两个三明治,实际上当然是以箱子为遮掩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三明治,递给二人一人一个,“呶,你们一定饿坏了,先吃个三明治垫垫。”又拿出一个水壶倒了两碗温水,“来,喝点水,别噎着了。”
云昭先有了动作,坐起身,接过水碗,因为是在马车上有些晃,只倒了小半碗水,他两口就喝干,放下碗,左手的三明治凑近鼻子闻了闻,直接张口咬下一大口,他的确是饿坏了,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来着?记不大清楚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到底睡了多久,反正若小七不提,他都已经忘了自己还饿着了。
小七端着水碗的手还伸着,长胡子男人一直直勾勾盯着她,这回是一直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时而眯眼、时而皱眉,就是不伸手接碗,刚刚那个三明治还是冯小七直接塞进他手里的。
这位大叔不对劲儿啊,小七感觉他似是通过她在看别人,因为他刚刚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一双漆黑的眸慢慢弯起,视线是对着她没错,但视线的焦点似乎并不在她脸上,他是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