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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月离可是了半天，看了靖夫人一眼，还是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头。
“可是你爹爹从未在你面前提过你的娘亲吧。”靖夫人似是知道月离心中所想，直接说出了月离的后半句话。
月离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爹爹倒不是没提过，只是从小就告诉我，我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以为我娘亲已经亡故了。”
“你爹爹说得没错，我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们在北荒，而我在南疆。”靖夫人的思绪回到了十六年前的种种，不自觉眼角有点湿润。
“夫人，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少主，还叫什么夫人，您该改口唤娘亲啊。”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站在旁边的琴嬷嬷听得着急，赶紧提醒月离。
月离这才意识到自己仍然将靖夫人唤作夫人。
“所以，您真是我娘亲？！”月离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这么突然地自己的主人竟然是自己亲生母亲。
靖夫人用力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叫您娘亲吗？”月离迟疑道。
听到娘亲两个字，靖夫人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从眼角落下来。她向前抱住了半躺在床上的月离，将脸埋在月离的肩膀上。
此刻的月离能感觉到靖夫人的欣喜与激动。她也紧紧抱住靖夫人，又轻轻唤了一声娘亲。
“娘亲。”
“唉。”
“娘亲，娘亲，娘亲，我有娘亲了！”
“傻孩子，我一直在你身边。”
“嗯。”
这十六年的时间终于等来了一句娘亲。一直在旁边的琴嬷嬷看着终于相认的母女相拥而泣也忍不住眼圈有点红。
皓国四大家族之首的杨氏一族突然多出一位少主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圣京。圣京的各方势力都对这位新晋少主很是好奇。但碍于靖夫人秘而不宣的态度，且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此事，各方都在静观其变。
启天帝在安神之塔昏倒之后，一时无法动弹，但在晚些时候已经恢复大半，只是腿脚麻木，身体虚弱无力，遂将国家大事统统交于枢密院和太子监国。
而就这天半夜时分，太子监国黎震鲁莽发动连天火矢，引启天帝震怒，被罚跪在太极殿前思过。
之前因为雪夜猎鹿而误杀三皇子黎泰的九皇子黎旦，禁足数月之后，趁着黎震被罚的机会，因着日夜为启天帝祈福，感动帝后而被释放。寻书吧 .xunshu8.
一时失势的路氏一族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在亲生母亲路皇后的怂恿下，启天帝唯一的女儿光熙公主，主动请缨操办女儿节，广邀各大家族中及笄却还未出嫁的女孩子，齐聚皇宫锦苑，共度佳节。
之前望贵妃和黎震支持的春日宴，因为莫名的凶杀案而办砸。此次路氏一族办会，处处针对之前望氏一族的筹办，力求大到场地，小到物什，都超过望氏的标准。
很快，杨家堡收到了光熙公主所发的名帖。按照惯例，这女儿节的宴会是从来与杨氏一族无关的。
杨氏一族人丁单薄，靖夫人是唯一嫡系宗家，她早年以公主之尊嫁入杨家却无所生养。景寒之乱后，皓国迁都，靖夫人便一直茕茕孑立，且并无动过从杨氏旁系过继子嗣的念头，杨氏宗家一脉几近凋零。
名帖是杨氏的老管家忠叔收的，收到名帖的那一刻，他不由皱起眉头。当朝公主的帖子，拒绝是万万不能的。可是现下景况，靖夫人从未宣布少主身份，这盛宴是去还是拒呢？
“这名帖既然接了，那就只能去。”靖夫人接过忠叔递过来的名帖，翻了翻，便又递回给了忠叔。“光熙丫头说的也没错，她只是邀请各家及笄却未嫁的小姐们，又没说邀请了少主人。你跟琴妹上下打点好，有些场面阿离还是得经历，想要成长必须得付出代价。”
“诺。”管家忠叔和琴嬷嬷齐声应下了这难办的差事。还好距离这女儿节还有些时日，他们还有时间来调教这位少主。
启天帝昏倒后，安神之塔便停工了。原本作为监工的阿川也顺理成章地回到杨家堡中。
回到杨家堡，他还是按照老习惯，第一时间去找月离。当时离开的时候也算是脑袋一热。
转念想想，月离跟黎旸几乎是没可能的，一个是杨家的医婢，一个是皓国的皇子，两人身份悬殊，即使黎旸愿意收下月离，可月离终究不能成为皇妃。按照月离的性格，这是断不可能的。
“月离怎么会贪慕虚荣呢？只要我劝上一劝，月离定会迷途知返的。”阿川想得入神，自言自语道。
可阿川在月离原来的住处找上一圈，还没找到她。阿川满心焦躁，逮着路过的医婢询问月离的去向。原本这些医婢们就对月离不甚相熟，自是不了解月离去向，面对阿川的询问，都摇摇头，匆匆离开。
只是其中一个医婢莲心多说了几句。
“那天国医院征召医女，赶赴西市治疗疫病。你家妹妹被安排去了那儿。之后的情况就不晓得了。后来听说被驱逐的琼华大人力挽狂澜，成功解了西市的瘟疫。”
莲心的话一下子让阿川的心悬了起来，又是担心又是懊悔。他当时不该走的，居然就这么让阿离一个人去了瘟疫现场。
“你还在等你的好妹妹？”
刚刚干完一大堆脏活累活的红苕跨进院门，就见到阿川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医婢们的寝室外头乱转。
莲心发觉红苕在门口站定，便匆匆告辞。
总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碰到红苕，阿川不想搭理这个女人。瞥了她一眼后，就迈开步子往院外走。
“看你可怜的样，大概还在奢望吧。你的好妹妹已经变成你不可说也不可念的人。”
“堂堂杨氏一族的前掌医先如今沦落到胡说八道的地步。西市的瘟疫早就解除了，今早阿勤就跑那儿的赌坊下注。医者们定是早就安然回来。”
“哼。”红苕冷冷地轻哼一声，“你不如自己去蒹葭院探一探。”
阿川没有回应，径直走掉。不过红苕的话还是钻入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