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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侍卫，你怎的在这儿？”云棠挺意外的，步伐轻快地走向马车，调侃道：“你特地来接我？挺尽忠职守的！”
裴寂之拿起放在一旁的油包纸，递给她：“团儿说你今日回来，属下去给你买糕点。”
云棠瞥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挺上道的。
她接过油包纸，上了马车，方才拆开。
糕点色白如雪，上面点了胭脂，红似三月桃花，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云棠拿一块糕点塞嘴里咬一口，里面放了少量的糖馅，松软香甜，特别好吃。
车帘子突然掀开，男人探身进来。
云棠一口吞下去，糕点太黏了，沾在嗓子眼，她转头去找水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个小汤罐，递到她的面前。
云棠抱着小汤罐喝几口，糕点咽下去后，她舔了一下嘴唇，发觉这汤汁又鲜又香，又忍不住喝一口：“裴侍卫，这是蘑菇笋汤吗？”
裴寂之淡淡的应声：“嗯。”
“挺好喝的。”云棠眼睛莹亮，弯唇说道：“咱们燕州居然有蘑菇和笋吗？”
裴寂之面无表情：“噎死的，都是明知故问的人。”
云棠：“……”这人是反了天了，居然敢怼她？！
裴寂之似乎意识到自己是侍卫，刚才算是“以下犯上”。他沉默了片刻，薄唇吐出一句话：“你说没有，那便没有。”
云棠：“……”他这种钢铁直男，难怪在原著里到死都是光棍。
这一辈子，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她将小汤罐往圆儿手里一塞，掏出帕子擦嘴，直接赶人：“行了，这儿用不着你，你先回府。”
这闹心的东西，看着就烦。
捡他回来，现在一个铜板的报酬没看见不说，还得倒贴钱养他。
这也就算了，还给她添堵。
两辈子加起来，她就做了这一桩赔钱买卖！
裴寂之目光晦暗地看向云棠，只见她脑袋一歪，靠在圆儿肩膀上合眼睡觉。
他的唇角往下一压，面色冷沉地下马车。
“慢着。”云棠没睁眼，直接发话道：“回去收拾一下，过几天你去塞外。”
裴寂之蹙眉，记起之前与云棠半个月之期的赌约。
云棠能够打动秦万利是他没想到的。
马车擦过他奔驰而去，竟像极她高傲又得意的模样。
裴寂之抿唇，抬头看向孤漠楼二楼。
秦老板站在窗边，恰好望向这边，他朝裴寂之拱手作揖，面上带了恭敬。
裴寂之面容冷峻的收回视线，朝一条暗巷走去。
*
马车停在胭脂铺门口，云棠从马车上下来，街道上不少因为饥寒交迫的人，形销骨立。她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搀扶着头发苍白的老太太，慢吞吞地往前走。
这样的景象，为这荒凉的燕州城又添了几分苍凉。
今日与秦老板谈妥了盐的问题，粮食和银子给解决了，今日便来这铺子看看清仓情况。
她打算将铺子腾出来，然后卖粮食。
现在的粮食卖得贵，而且还限购，有钱都难买。
“郡主？”圆儿见云棠站着不动，忍不住唤一声：“您不进去吗？”
云棠回过神来，领着圆儿进铺子。
胭脂铺里的徐掌柜正在忙碌，招待两位客人，听到动静，朝门口望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郡主，您来了，先请里面坐。”
挑选胭脂的两位客人，闻声转头望来，瞧见站在门口的云棠，女子柳眉一皱，眼底闪过打量。男子脸上和煦的笑容消散，神色变得慌张。
云棠同样看清了对面的人，心里冷笑一声，居然是沈怀玉，还真是冤家路窄。她没找上门去，他倒是先撞上来了。
“表妹。”沈怀玉握紧手里的折扇，心里绷着一根弦，害怕她拆自己的台：“你今日怎得来铺子了？我听说你去田庄忙春种。”
云棠没搭理沈怀玉，饶有兴味地看向他身边的女子，女子大约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穿着一身嫩黄色长裙，乌发间点缀着珠翠，衬得她小家碧玉。
她不动声色扫过女子手里拿的一盒胭脂，往柜台前走去：“徐掌柜，怎么回事？她手里这套‘桃之夭夭’的胭脂，不是我年前在这儿定下的吗？特地让你从京城调货过来，我为此等了三个月，你私自卖给别人？”
掌柜一愣，脑子灵活，顿时意会云棠的意思。他看了看云棠，又看了看曹莹莹，为难道：“郡主，这胭脂是您定下的没错，可是您没有付定金，曹小姐……”
“你没有付定金，那便先到先得。”曹莹莹打断徐掌柜的话，她知道沈怀玉与云棠青梅竹马，关系匪浅，曾经差点谈婚论嫁。
虽然沈怀玉解释过，两个人只是表兄妹的关系，绝无男女私情，她心里终究是介意云棠，不想在云棠面前落了下风。
她说：“掌柜，我愿意出双倍的钱！”
云棠冷笑一声：“我出三倍的钱。”
“我出十倍！”曹莹莹恼火地看向云棠，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云棠，你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确定要跟我抢吗？”
之前云棠是京城贵女人人艳羡的人，不仅有雄厚的家世，更有得天独厚的美貌，在京城风头无双。
如今云棠从云端跌进烂泥里，曾经喜欢她的男人，如今站在自己的身边，而曹家如今的背景也足以碾压空壳子王府。
曹莹莹就是要抢赢云棠，让她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只是想一想，心底便涌现出一股快意。
云棠冷下脸。
沈怀玉忍不住出声：“表妹，你别闹！”
这家铺子分明是她的，她抢曹莹莹看中的胭脂，分明是找茬，不想将胭脂卖给曹莹莹，恶意为难他。
而曹莹莹显然是不会罢休，一定要拿下胭脂。
“你闹得太难看，会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沈怀玉隐晦地提醒云棠别太过分。
徐掌柜也做和事佬：“郡主，除了曹小姐看上的那一套，其他几个系列的胭脂也不错。虽然不是从京城调来的，却是从胡商手里买来的，听说是出自西域呢。”
云棠似乎有些意动。
“那些我都要了，全都按照十倍的价钱。”曹莹莹抢先一步，扬起下巴，神色倨傲道：“云棠，你若要的话，我全都让给你，你按照十倍的价钱买回去。”
“哦，那就让给你吧。”云棠一改之前的态度，风轻云淡道。
曹莹莹冷哼一声，只当云棠是故意装大度，实际上是没银子买。
她心里得意，目光盈盈地看向沈怀玉：“玉哥哥，我们等下去隔壁的调香铺子看看吧？”
沈怀玉温柔地应声：“都依你。”
曹莹莹满意极了，心里对沈怀玉更喜欢了几分，觉得今日他给自己长脸了：“掌柜，全都包起来。”
徐掌柜利落地将胭脂水粉全都包起来了：“沈公子，一共一百一十六两银子。”
沈怀玉脸色大变，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他特意趁云棠不在燕州城，带曹莹莹来这儿买胭脂水粉，便是没打算付钱。
别说二十两，即便是二两银子他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