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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9 榊太郎和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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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边对榊太郎的第一印象是老古董,榊太郎对渡边的第一印象是浪荡子。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白石和谦也的婚礼上。
    那时宾客满座,推杯换盏间也不知是谁起哄,众人将榊太郎推到钢琴旁让他露一手,榊太郎趁着酒兴也不推迟,往椅子上一坐便开始弹了起来。
    渡边醉醺醺间听到欢快的旋律当即起了兴致,举着酒杯晃到宾客中间开始跳舞。惹得众人大笑,直说他这是打了套醉拳。
    “大家一起来!”
    渡边也不恼,乐呵呵在那瞎蹦。
    白石觉着丢脸,将渡边推回位置上让他坐好,又警告了一番,方才忙别的事去。
    渡边托着脸百无聊赖往四周张望,一眼便看见了钢琴后的榊太郎。
    “啧!”
    彼时榊太郎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打着白色cravat领巾,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刃有余地跳舞,专注而认真,正经而迷人,优雅如同中世纪的绅士。
    真是老古董,莫不是在拍十七世纪的电影?瞧着就无趣,没意思,
    渡边紧紧盯着那双漂亮的手,很快便睡了过去。
    榊太郎望了过来,因为那震天的呼噜声。当目光触及到渡边嘴角的口水时,他眉头不自觉皱起。
    “嗯?”
    榊太郎知道渡边,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非常受欢迎,泡过的美女不计其数,风流债怕是比地府的生死簿还厚,但奈何这人蛊惑人的功力实在太深,倒也没被人寻仇,日本也就少了桩情杀案,颇是遗憾。
    对于榊太郎这种严谨克制的人而言,渡边是他最讨厌的一类人。
    他讨厌生性风流的浪荡子,讨厌随性散漫毫无规矩的粗俗之人。不巧,渡边两者皆有。而且,渡边让他想起了某个祸害他宝贝女儿的男人。
    哼一丘之貉,非同路人也。
    这是两人并不愉快的第一次见面,虽还未说话便率先给对方判了出局。
    渡边和榊太郎的第二次见面是在酒店的床上。
    他们有些后悔第一次见面时的武断结论,因为这一次见面显然已经超过了不愉快的范畴。
    宽大的床上,白色的被子下,两个chi luo的男人相顾无言,没有一个人敢移动身体,也没有一个人敢看彼此的身体。
    最后渡边忍不住了,拖着酸痛的腰爬了起来。
    榊太郎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渡边光滑的后背上乌青的吻痕。当渡边下了床,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眼前时,榊太郎只恨不得当场晕过去,而不是将渡边某处使用过度的地方清晰看进眼里。
    渡边扭过头,见榊太郎一副见鬼了的表情,顾不得身下一抽一抽的疼,拿起一旁的枕头直接朝榊太郎脸按了下去。
    “老子还没骂人呢你惊慌什么,看什么看不许看!”
    呲~疼,这老古董还挺粗暴。
    榊太郎没将枕头拿开,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耳边听着渡边穿衣服的声音,一张脸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这次就当我被狗咬了,爽过了就过了,你可别要死要活让老子负责,大家都是男人,睡一觉而已,别整成黄花大闺女被人糟蹋似的,是你睡老子,不是老子睡你,懂不?”
    渡边看得开,穿好衣服便利索走人,不扭捏,不骂人,潇潇洒洒。
    等渡边走了十分钟左右榊太郎方才敢拿开枕头,他捂着脸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他这半辈子的清白全交代给渡边了,真是作孽哟。
    其实这事儿说来大概是阴差阳错,但也因此成就了一段孽缘。
    那时他们恰好参加同一场酒宴,碍着有几分关系便被安排在了一起。
    渡边因丧妻一时心情不好在酒宴上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而榊太郎因为岳人的事不痛快也不知不觉灌了很多酒进去。最后两个人都有些糊涂了,莫名其妙互相搀扶着对方上了楼。
    这场酒席是在酒店办的,倒也正好给二人提供了场地。
    当记忆回笼,渡边暗恨自己自作自受。他那时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抓着榊太郎的小弟弟嘲讽了一番。而榊太郎自然受不了这等侮辱,当场就将渡边给办了。
    真是作孽哟!
    千岁一边给渡边擦药,一边乐道:“爹爹,您是搞上了啥泼辣的妞,瞧瞧都把您咬破皮了,怕不是跟疯狗睡了吧您。”
    “去臭小子别拿你爹开涮,你爹我是那种不看脸之人吗?”
    “谁知道呢,关了灯都一个样儿。不过您还是悠着点儿,尝过一次滋味后就及时收手,可别再来第二次了,我怕您死在床上。”
    “滚,你爹睡谁还要你安排?”
    渡边按了按那些乌青的吻痕,疼得脸都皱了。
    他没想到榊太郎看着挺正经一老古董,没想到在床上还挺疯。这要是换个娇滴滴的姑娘,不得被榊太郎做死在床上。
    不行,他得离榊太郎远点,不能将一世英名全毁在榊太郎手里。
    不过渡边怎么也没想到,榊太郎这人正经过了头,竟是给渡边送了一堆补品当赔罪,说什么也不肯欠渡边的。
    “哪里来的笨蛋书呆子,做事一根筋气人得很。”
    话虽如此,这补品只得收下。
    白石对此颇觉着稀奇,他倒没想到两人相处不错,还当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呢,毕竟他俩非常不符合对方的喜好。
    “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我跟他不熟。”
    “那这补品?”
    “给谦也的。”
    “咦?”
    渡边不欲多谈,随便忽悠了几句便蒙混了过去。
    两人的第三次见面是在小金的满月宴上,一个表面平静内心尴尬,一个表面内心都非常平静,毕竟脸皮厚度不一样。
    “你没事吧?”榊太郎仍是不苟言笑的模样问道。
    渡边摆摆手,早八百年就生龙活虎了。
    “我早说了这事你别放在心上,对我来说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榊老爷若是满意并且时常回味我的滋味,我不介意大发慈悲再让你爽一次。”
    “不、不必了。”
    榊太郎被他的话惊到,不免慌了下。
    渡边一看这人耳朵都红了,啧了声心道还真是正人君子。
    “榊老爷你这人忒不爽快,想上我就直说,如此扭捏能成什么事,没我你怕不是要天天打飞机,不对,你该不是连飞机都不打吧?”
    “休要胡言乱语!”
    “你上老子的时候的确不爱说话,无趣得很。”
    “我还有事打扰了。”
    榊太郎实在无法接受他这粗俗之语,握紧了酒杯赶紧离开。
    渡边突然觉得他的反应有趣,还真是装在温室里长大的好学生,自己不说,也听不得别人说,一副干净如白纸的模样。
    这就奇了怪了,以前他是不信的。这男人只看能不能装,哪里有什么干净人。
    啧,待他再去试一次。
    趁着酒劲渡边再一次将榊太郎弄到房间,然后咣咣一顿操作成功和榊太郎上了床。这次二人的记忆都很完整,但相对的也更加尴尬。
    “下次别只顾埋头蛮干,偶尔也吭一声,不然我以为自己被僵尸上了,怪瘆人的。”
    无言的安静后,一声低低的嗯算是回应。
    从此两人开始成了py。
    榊太郎这人的确正经,在床上不爱玩什么花哨的东西,也不爱说话,除了爱咬人这点,别的可以称得上温柔体贴,事后还会准备一堆有的没的补品送给渡边。
    渡边本只打算逗他玩玩,后来发现自己也挺爽的也就将错就错就这么着吧。
    反正爽就完事了。
    很难想象一个自律的人和一个没节操的人会搞在一起,但世事无绝对不是吗。除了上床,他们平时并无太多交集。甚至面对面坐一块吃饭时,二人也不会客套几句。
    毕竟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话题,除了上床也没别的话可说。
    渡边浪荡自由惯了,并不想多一个人管束自己。而榊太郎也不想让外人知晓,以免丢了家族脸面。甚至连他也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还是这样一个粗俗风流的男人。
    所以他们隐瞒着这段关系,谁也没有在第三个人面前提起过。
    偶尔他们也会忍不住幼稚地吵架。
    “我们家深司的头发那叫一个漂亮,又直又黑,比冰面还顺滑,苍蝇飞上去都得劈叉!”
    “哼,岳人的头发最漂亮,是帝国最珍贵的红宝石。”
    “什么帝国,早亡国了。要照这么说,我们家深司的头发得是帝国的黑匣子。”
    “......你知道什么是黑匣子吗?”
    “怎么看不起文盲吗?”
    “随你。看见我家岳人头上一圈漂亮的光环吗,你若是不昧良心,就会赞美这漂亮的光泽,曾经我的一个科学家朋友还夸我们家岳人的头发可以做镜面反射实验。”
    “不过是占了发色的便宜罢了,当谁不会编似的,我们家深司的头发还装着万千星河呢,科学家说可以拿来研究宇宙奥秘。”
    “你是指头皮屑?”
    “混蛋!”
    渡边忍不住伸手揪榊太郎的面瘫脸,没想到这老实人嘴巴还挺厉害。
    深司默默在一旁吃薯片,心道爷爷真是越发幼稚了。
    岳人得了消息赶过来,见二人气鼓鼓瞪着对方,忍不住乐了,挽着榊太郎的手臂柔声道:“爹爹您怎么了,怎的和渡边叔叔吵起来了?”
    榊太郎摇头,这种丢人的事怎好说给小辈听。
    两人吵归吵,也没耽误上床。反正在床上只要工具没问题,其他的都可以床下再说。久了二人也习惯了彼此的性格,一个不嫌对方闷,一个不嫌对方骚,干就完事了。
    但有一事,二人之间分歧很大。
    榊太郎不允许渡边和其他女人上床,理由很简单:不卫生,不安全,易染病,还容易招惹祸事。
    渡边没将他的话放心上,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两个便到此为止,以后就不必再联系了。”
    榊太郎发了狠话,这事儿没得商量。
    渡边不愿,两个人闹起了冷战。一把年纪的两个人怄气了,这老房子着火非同一般,跟小情侣似的,谁也不让谁,说不定还得演几场悲情戏码,扭扭捏捏拉拉扯扯再哭哭啼啼。
    但这戏他们才刚开始演,忍足那边就出事了。
    忍足要娶谦也,这事儿十足的不厚道。一个为自家女儿,一个为自家儿子,都不想看见这种发展,奈何忍足铁了心要走绝路。
    最后谦也进门了,岳人离家出走了。
    这一打击无疑是残酷的,榊太郎一夜白头,再也没了精气神,病倒在床上随时都可能离世。
    渡边来看榊太郎时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叹了声道:“岳人会没事的,你这模样叫他看见不得心疼死。”
    “你走吧。”榊太郎不愿见他,皱着眉头将眼睛闭上。
    “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走吧。”
    榊太郎不想迁怒渡边,但他做不到。
    倘若不是渡边他们一家弄出来的麻烦,他的岳人何至于被逼到绝境。他不想怨恨任何人,但他也做不到委屈自己给相关之人好脸色。
    他大户人家的教养,也只能给彼此留存最后一点体面。
    渡边突然感到一些烦躁,他掏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冲到榊太郎床前按着榊太郎的脸吻了下去。
    榊太郎此刻生着病,根本无力反抗。
    十秒后。
    “咳咳!”
    榊太郎趴在床沿上剧烈咳嗽,原本惨白的脸开始涨红。
    渡边啧了声道:“你瞧瞧你这样子,老子现在把你办了都担心把你做死在床上。一个大男人把自己活成这副鬼样,你说你丢人不丢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那么多作甚。实在气不过就一枪把那混小子崩了,何苦折腾自己。”
    “你根本不懂!”榊太郎苦笑,他若是能崩了忍足还能等到现在吗。
    “我怎么不懂,你是怕你家岳人怨恨你呢。你现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敢的就不怕他怨你?不怕他心疼你?”
    “现在生死未卜的是我的女儿,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说你是笨蛋!”
    “你回去吧,我不想跟你吵。”
    渡边一看只得先离开,不过走之前他警告榊太郎不许再糟蹋自己的身体。
    “咱们的事还没完呢,休想吃干抹净就拍屁股走人。”
    后来岳人平安回来,渡边才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虽然岳人回来了,但谦也还是忍足的三太太。二人倒像彻底断了联系,一个不提,一个不想,颇是不愉快。
    这彻底没了拘束渡边反倒不痛快起来,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等谦也和忍足离了婚,渡边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大清早便出了门,等到了冰帝地界方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捯饬了。
    唉,这次老房子真的着火了。
    最近榊太郎精神好了许多,见渡边过来态度算得上温和,他亲自给渡边倒了杯红茶,问他过来有什么要紧事。
    “我俩的事还算数不?”渡边向来有话直说,没什么好扭捏的。
    榊太郎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清楚了?”
    “我这把年纪浪不动了,可不得找个老实人接盘。”
    “又说胡话。”
    榊太郎皱了皱眉头,这人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榊老爷您忍了这么多年不也习惯了吗,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你何不让我自在些。”
    “罢了,这事儿我也不强求你。”
    “那我俩的事?”
    “你若当真不去拈花惹草,那我俩的事便这么定下来。有空我会找机会同岳人他们说,少不了要给你个名分。”
    “什么名分不名分的,真当自己黄花大闺女呢。你们这些人家就是规矩多,累得慌。”
    “不然百年之后你我岂不是天各一方?”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渡边顿时大为感动,原来这正经的老头子还懂些浪漫呐。
    榊太郎命管家去拿了个盒子过来,说是送给渡边的礼物。这些年他也没送过渡边什么像样的礼物,希望这个礼物渡边能喜欢。
    渡边拿了礼物美滋滋回了四天,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块古玉。后来他从岳人那边拐弯抹角打听了几次,才知道这块玉原先是他们家送给新媳妇的聘礼。
    “这玩意儿可有什么渊源?”
    “听爹爹说是他太爷爷送给他太奶奶的新婚礼物,那时候家里还没那么富裕,但高祖还是拿出不多的积蓄买了,说是能保佑平安。”
    “原来如此。”
    “渡边叔叔你跟爹爹关系真好,要知道这块玉我爹爹轻易不拿给外人看。”
    “为什么?”
    “因为这块玉原先给了我娘,我娘死后我爹就把玉收了起来,连我都不曾见过几次。”
    “大概是你爹年纪大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渡边不好再多说,连忙转移话题。
    自从二人说开后,便开始光明正大往来。虽说年纪大了也不爱干那档子事了,但偶尔聊聊天喝喝茶关系倒越发亲密起来。
    在某一天,二人向各自的家人坦白了他们的关系。
    虽然感到震惊,但岳人他们还是开明地接受了二人的关系。尤其是白石一家,恨不得敲锣打鼓将渡边嫁出去。就是忍足那边颇感微妙,得知消息几天后方才缓过劲来。
    忍足不解道:“夫人你说,岳父大人究竟看上渡边叔叔哪里?”
    真是怪哉,明明渡边该是和自己一类人才是。
    迹部迟疑了下,回道:“大概因为渡边叔叔相貌英俊?”
    忍足:“大概是因为在床上放得开?”
    岳人小拳头砸了过来,气呼呼道:“侑士你别在背后编排我爹爹。”
    “我哪敢呀!”忍足立刻认怂。
    不管怎么说两个老头子凑一起也有个照应,做小辈的只要他们高兴就好。这之后两人便同进同出,有事遛遛狗没事撸撸猫,偶尔还一起出去旅游,晚年生活那叫一个幸福自在。
    当两个人都走不动了,便一起躺在床上回顾过去。
    “你当初为何愿意和我搅和在一起?”
    “为何问这个?”
    “想问问老实人接盘的看法,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点傻?”
    “岳人很小的时候他娘就去世了,我本想找个后娘照顾他,可是当岳人发现家里突然出现陌生女人时,他便会发了狠似地砸东西,还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哭,我怎么哄他也不理我。后来我便再也不敢轻易往家里领女人,怕岳人多想以为我不要他了。”
    “你这些年都没看上哪个女人?”
    “曾经有过一个,那女人很漂亮,不过心眼却不太好,她竟然趁我出差欺负岳人,后来被岳人将她脸给划花了,最后我赔了钱对方也进了监狱。不过那时并非岳人有意伤她,是她想害岳人,将碎玻璃放在蛋糕里哄骗岳人吃下去,却没料到岳人讨厌她端起蛋糕便将蛋糕按她脸上,就这么阴差阳错反倒将自己脸给毁了。”
    “所以你从那时起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嗯,岳人是我的命,我怎敢为了娶一个女人将他放在危险的处境,若是岳人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活。从此我便再也没那个念头,想着等岳人长大了再说。”
    “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到让我给破了?”
    “第一你是男人,不需要我负责。第二你是亲戚,不会伤害岳人。我这么多年的确需要一个可以释放情感的人,而你算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不嫌我举止粗俗说话难听?”
    “只谈床上事,床下我们并无关系。”
    “现在呢?”
    “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也有了感情。”
    “你这人说话倒是实诚。”
    渡边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在被子下拉起他的手十指交扣。既如此,那便让他们生同衾死同穴吧。
    “等我们死了要埋在一个能看见海的地方。”
    “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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