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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宫。</P>
太上皇与宗政曦正端坐在东殿内，听着文武百官参奏荀相国。</P>
宗政曦腿都坐麻了。</P>
他从不知道荀相国的身上竟然背负着如此多的罪名。</P>
昔日为荀相国马首是瞻的大臣们，为了保命，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恨不能将荀相国骂个底朝天。</P>
宗政曦经历了那么多，不再是那个是偏听偏信、初出茅庐的小天子了。</P>
他虽不能辨认全部的真伪，却也听得出不少罪名是欲加之辞。</P>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P>
一个操控了朝廷多年的三朝元老，就这样被众人一起“出卖”了。</P>
是该说陆沅计谋高超，还是该说人心难测。</P>
“陛下不高兴？”</P>
福公公察觉到了宗政曦的迷茫。</P>
宗政曦微微摇头：“朕只是不太懂，相国是有罪没错，可真的有那么多罪吗？他们曾经都是替相国卖命的，而今出卖起相国来毫不心慈手软，有朝一日，他们会不会也像出卖相国那样出卖朕？”</P>
他的声音不大，太上皇离得近，倒是也听到了。</P>
太上皇不动声色地喝着茶。</P>
福公公看了眼太上皇的神色，心中有了数，笑了笑，对宗政曦小声道：“陛下，您是天子，岂是相国可比的？”</P>
经历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风风雨雨，陛下总算是成长了。</P>
这一切，离不开陆沅的功劳啊。</P>
忽然，一名太监匆忙入内：“太上皇，陛下，中郎将有事起奏。”</P>
太上皇：“宣。”</P>
中郎将负责四大城门的兵力部署。</P>
今日西城门外的守城侍卫，恰巧是他的大舅子。</P>
中郎将传着盔甲，头盔与肩膀上落了厚厚的积雪。</P>
他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叩见太上皇，叩见陛下！”</P>
“平身。”</P>
太上皇道，“突然入宫，可是抓到荀修远了？”</P>
荀相国逃监的事，早在一个时辰前，刑部便上报了太上皇。</P>
不然陆沅也不会立即出宫去追捕他。</P>
中郎将正色道：“启禀太上皇，启禀陛下，荀相国……已伏诛！”</P>
……</P>
寒风凛冽，陆沅伫立在雪地，良久无言。</P>
孟芊芊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P>
没有催促他，也没有出声打搅他。</P>
大仇得报。</P>
他对曾经的自己有了交代，对所有死在荀相国戕害之下的边关将士有了交代。</P>
楚家的血案，可以结案了。</P>
商家的仇也报了一半，真是大快人心。</P>
接下来就是千机阁，以及与楼兰为首的十大诸侯。</P>
“走了。”</P>
陆沅对孟芊芊说。</P>
“哦。”</P>
孟芊芊提起红缨枪，麻溜儿地跟上。</P>
雪停了。</P>
天气晴了。</P>
孟芊芊深吸一口气，心情真舒畅！</P>
“荀相国的话……”</P>
“无所谓，我自小没爹，他是鹿是马，与我无关。”</P>
“哦。”</P>
孟芊芊道，“可我有点儿好奇。”</P>
陆沅哼道：“好奇就问我娘。”</P>
孟芊芊叹道：“我问过了，娘不肯说。”</P>
陆沅嗤了一声：“我看她是把人睡了，都不知道自己睡的是谁。”</P>
孟芊芊呛到了：“娘这么厉害的吗？不过娘的眼光这么高，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入不了她的眼，要不说你也好看呢！”</P>
一番话，一家三口全夸了。</P>
“哼。”陆沅傲娇地哼了哼，步子轻快了不少。</P>
他们之间，说不上是谁在治愈谁，可总有一方能在另一方不开心时，恰如其分地吹散对方心底的阴霾。</P>
孟芊芊歪头看着他明显变得缓和的脸色，眨巴了一下眸子，问道：“对了，你方才说外祖母只生了娘一个，是什么意思啊？”</P>
外祖母家真的好多瓜，吃不完，根本吃不完！</P>
陆沅看着她两眼放绿光，恨不能口水横流的样子：“出息。”</P>
她拉了拉她的袖子，学着周楠嫣的样子：“你说嘛，你说嘛。”</P>
为了哄大奸臣开心，自己也是豁出去了。</P>
活了两辈子，这么做真的很羞耻啊。</P>
要是这种不好使，那她以后说什么也不再——</P>
“姚盛当年误入巫山，中了瘴气的毒，被一个女人救了回去，那人是我外祖母的亲妹妹，也就是我姨姥姥。”</P>
孟芊芊目瞪口呆：“居然是这样。”</P>
“他们之间具体的经过我不清楚，只知我姨姥姥生丽贵妃难产，雪崩而亡。丽贵妃生下来，脸上就带了一大块褐红色的胎记，在苗疆，这被叫做阴阳脸，是不祥之兆。我的太姥姥认为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小女儿，让我外祖母去把这祸端扔掉，我娘将她捡了回来。”</P>
孟芊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娘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P>
陆沅：“我娘说人家养狗，她养妹妹，溜妹妹比遛狗好玩。”</P>
孟芊芊嘴角一抽。</P>
陆沅接着道：“我娘非得养，太姥姥一心软，松了口，我外祖母把孩子记在了自己名下。我娘为了治妹妹的脸，花了不少心思，自然，欺负她来也绝不手软。”</P>
孟芊芊：像是娘会做的事，养是真养，揍也是真揍。</P>
陆沅道：“过了几年，丽贵妃的脸治好了。姚盛当初二话不说连夜逃走，在得知自己女儿恢复了天姿国色后，便赶紧联络我太姥姥，把女儿接了回去。”</P>
孟芊芊问道：“姚盛是不是不知道外祖母她们的真实身份？”</P>
她觉得太姥姥当年并非真的要扔了丽贵妃，是为了试探姚盛的为人，只可惜姚盛靠不住，就这么被吓跑了。</P>
“别说她了，就连丽贵妃也不知道。”</P>
陆沅说着，想到了什么，蹙眉道，“我小时候也不知。”</P>
孟芊芊弯了弯唇角：“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大仇得报，往后只管往前看。何况经历的波折虽多，但也遇上了生命里很重要的人。”</P>
陆沅高冷地问道：“孟小九，你是在说你自己吗？”</P>
“啊？”</P>
孟芊芊一愣。</P>
陆沅双手背在身后：“少有见人这么往脸上贴金的。”</P>
孟芊芊：等等，她说的明明是宝姝啊！</P>
马车就停在路边。</P>
陆沅掀开帘子，坐上马车。</P>
在孟芊芊也坐下的一霎，他状似随意地说道：“准了。”</P>
孟芊芊一头雾水：“什么准了？准什么了？”</P>
陆沅挑眉道：“外祖母喜欢孩子，准你生下本督的孩子。”</P>
孟芊芊：这聊天的跨度有点儿大！</P>
陆沅无比高冷地说道：“但丑话说在前头，本督没那么喜欢孩子，你别生太多，三个就好。”</P>
孟芊芊握拳。</P>
谁要跟你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