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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虽然没有法力，但是这种生物的创造力总是会让敖念感到惊叹不已。
她通过现代的信息知晓烟花的样子，但因为城市里早就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所以她并没有机会见到。
这还是第一次她亲眼看到烟花绽放的样子。
龙对天空和海洋的眷恋极深，如果可以，她真想用原身飞到那些烟花附近，近距离的观赏那份震撼的美丽。
萧道隐一手执酒杯，眯着眼看向五彩斑斓的夜空。
无数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道星火流光在空中转瞬即逝。
可即便如此，那样的美丽也透过眼睛，深深地传递到了人们的心里。
“是很美。”他只略看了几眼便垂首看向了酒杯里橙黄色的酒液，“但比起这样短暂的美好，我更偏爱一些永恒的东西。”
敖念闻言收回视线，饶有兴致道：“我倒是听过这样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爱刹那流光的人偏激且悲观，爱永恒不变的人贪婪而敏感。”
因为拥有的太少，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想要更多更久远的承诺。
可这世上哪来的永恒？
漫天神佛尚且做不到永世不灭，更何况人类？
“贪婪而敏感么？”萧道隐细细品了品她的话，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像说的也很对。”
梅酒的度数虽然不高，但架不住敖念的酒量十足烂，几杯下肚，她这会儿已经有点飘飘然了。
“这点我跟你不一样。”她脸色发红，抱着杯子趴在桌上，懒洋洋的看外头的烟花，“我觉得在最盛大美好的时候消失掉，也是一种永恒，无可取代的美丽。”
少女有些散乱的长发垂在纤弱的肩背上，还有一部分随着她趴在桌上的动作铺在桌子上，如云如水。
从萧道隐的角度能看到她压低的后背那优美且初具弧度的曲线，流纹织锦腰带裹挟着的腰身不赢一握。
她半边脸颊贴在桌上，被压的扁扁的，酒气朦胧的眼睛看向窗外，看起来增添了几分可爱和稚气。
小女孩的天真美好与少女的娇媚柔婉在她身上交织呈现，反倒是更加美丽惑人了。
说不清的古怪情绪袭上他心头，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像是幼猫的爪子在心尖抓挠了一下，虽然不疼却无法忽略，十足奇妙。
强自挪开视线，他收起纷乱的思绪，端起酒壶给她和自己斟上酒水，轻描淡写的评价了她的这种理念：“真是偏激又自私的想法。”
酒精带来的温热灼烧着神经，即便从敞开的窗户不断吹进来阵阵冷风，也难以让她脑袋清醒那么些许，反而越来越亢奋。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她忽然直起身，小手一挥，“热热闹闹的在最盛大的时候死去，不也挺好的么？”
龙族擅武，崇尚力量，也一直都是四海八荒最强的种族之一。
他们这一族难有寿终正寝的老龙，大多是在与敌人的战斗中死亡，或者在老死之前就自己跳进了位于海底最深处的坠龙之渊。新笔趣阁小说 .510xsk.
那里是位于海底最深处的一处峡谷，没有一丝光线，没人知道里头到底有什么，峡谷上方附近接近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巨大的力量吸进去，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死亡禁地。
但对于年老无法战斗的龙族来说，那里无疑是一个好的归途，不用担心尸体为人所夺。
敖念的思绪飘飞出去很远，想起了很多多年不曾回忆起的旧年光景，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屋内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良久之后，敖念趴在桌上，闷闷地说了一句：“皇兄，我想家了。”
想那已经魂归天地的龙祖龙后，想下落不明的大姐，想被禁锢在天庭的二姐。
一万多年的牢狱折磨，能磨掉她的锋利尖锐，却消不去她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族人的痛苦。
只不过一切都埋藏在心底里，不说，但永远存在。
她在这样一个属于人间的团聚节日里，被勾起了思乡之情。
萧道隐酒量一直不错，度数不高的梅酒根本喝不醉他，可此时此刻的场景却让他觉得有些微醺。
舌尖轻舔杯中美酒，他轻笑出声：“那很好啊。”
敖念借着桌面冰凉的温度降低自己脸上的热度，口中嘟囔：“想家有什么好的？”
“想家就证明你曾经有过家，这还不好么？”
敖念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看似成熟温文的少年虽然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但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
“可是我家的人都不在了啊，想要找回他们真的好难……”
龙族身死之后，不管是尸身还是龙魂都是用于修炼的无价之宝，会被其他人所觊觎，这也是大部分龙族都选择沉没于坠龙之渊。
而且，龙是没有来世或者投胎可言的，死了就是死了，魂魄会在很快的时间内消散在天地之间。
所以，她纵有通天之力，也不可能让龙祖龙后复活过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回两个姐姐，召集残余的族人，给龙族留下最后一线生机。
萧道隐只以为她是在说霍擎夫妇，忍不住轻嗤一声。
人死无法复生，这又何止是难的问题？
窗外寒风瑟瑟，竹叶沙沙作响，远处的歌舞升平、焰火欢腾似乎离他们很遥远。
萧道隐叹了口气，起身去拿了厚厚的大氅给她盖上：“有些事还是看开一些比较好，人这一辈子总是要自己走下去的。”
她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他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还是道：“别哭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桌上趴着的敖念忽然直起了身一阵猛咳，过了半天才：“刚才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气死！”
“……”
自从落水之后，她性子虽然活泼了不少，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收敛的，看来酒精的力量让这份收敛已经荡然无存了。
忽然，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敖念忽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甚至还用脸在他腰腹间的衣物上蹭了蹭。
“我才不会哭，因为我现在有皇兄了啊，皇兄就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