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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念很少看到褚霆真正生气，除了高考填报志愿的那一次之外，这是第二次。
窗外淅淅沥沥的阴雨连绵不断的下了两天了，京城的秋季潮湿又阴冷，凉风吹得人直打颤。
敖念靠在窗边，看着花园里的银杏叶子被雨水冲刷的落了一地，金黄的色泽被泥水沾染的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她今天打电话告诉褚霆准备去当无国界医生之后，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算算时间，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远处有一辆深灰色的轿车缓缓行进，最终停在院子门口。
玻璃上的不断下滑的水珠让外头的车灯显得有些暗淡，折射出的光线形状怪异模糊。
敖念面无表情的捧着一杯热牛奶，淡淡的看着车还没停稳，里头的人已经打开车门大步跨了出来。
隔着玻璃，熟悉的修长身影看不清楚面容，他步履不复从前的从容不迫，而是快速而紧绷的。
他抬手直接挥落了司机举着的雨伞，大步的朝着别墅内走来，每一步都带着万钧怒意，气势凌厉阴沉。
似乎意识到了她的目光，他脚步一顿，锐利的黑眸抬起，朝她这边直射过来。
他站在夜晚的庭院里，路边的石雕灯柱散发的橙黄色暖光却丝毫暖不化他一身坚冰似的气息。
反而是那张越发俊美的脸一半留于光明中如神祇，一半隐在黑暗中似鬼怪。
敖念脸上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冲他挥挥手。
只可惜，褚霆现在显然是心情不快到了极点的，压根没搭理她的打招呼，直接收回视线，朝别墅内而来。
敖念耸耸肩，对他的反应完全理解。
毕竟如果是她遇见这种事，另一半一声不吭就做一些很大的决定，她绝对把对方头拧下来当球踢。
然而，她现在完全就是故意在作死，如果能消磨掉他对她的感情和耐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样的话，她离开的时候，他大概还能不那么难受。
卧室的门唰的一声被推开了，木质的门撞在墙壁上微微震颤，足以见推门进来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敖念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看着站在门边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外头阴冷的雨水冻的，还是其他原因，他面色极白，整张脸连带着嘴唇都透露着不健康的苍白。
乌檀木一样漆黑的短发因为淋了雨，此刻正紧贴在脸颊边，越发显得他下巴瘦削，五官轮廓深邃。
从以前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个极好看的男人，就连他这眼底结了厚厚霜雪的样子都让人禁不住看直了眼。
即便他面部表情控制的极好，敖念也还是能从他云淡风轻的外表之下感觉到他内心狂怒的波涛。
就像是浮冰之下的岩浆，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将表面的坚冰炸裂，从而焚毁一切。
敖念看着他正滴着水的短发，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了几步：“你浑身都湿了，先把衣服换了吧，不然要感冒的。”
她想将手里的热牛奶塞给他，让他暖暖手，结果却被他毫不犹豫的一把挥开。热点书 .redianshu.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透明的玻璃杯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乳白色的牛奶混着碎玻璃撒了一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且混乱。
敖念看了一眼狼藉的地面，眼中毫无波动。
“舒念。”
褚霆缓慢的开口念着她的名字，每一个字从唇舌间辗转而出都透着浓烈的混杂着的情绪。
痛恨、爱恋、怨怼、伤心……
这让她想到了伏特加，醇香之中又掺杂着刺激喉舌的辛辣，炽烈的让人有种灼烧感。
敖念为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我在。”
她不想在他面前演戏，但是他很熟悉她的情绪了，所以减少对视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他却偏不叫她如愿，修长有力的手指钳制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指尖的冰凉让她哆嗦了一下，随即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好笑。
她自己浑身都是冷冰冰的，却觉得那手指比她的体温更冷。
他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细长的黑眸里氤氲着弥天大雾。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是个有主见的姑娘。”他说到这里顿了许久，像是在压抑什么，“……但是，我想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应该是有些分量的。”
他冷冷的扯着嘴角：“但是今天你那一通电话之后，对于这个想法我开始产生了动摇。”
“舒念，你心里真的有我吗？还是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在一厢情愿？”
他眼里的受伤让她心里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终归还是伤害到他了。
敖念深吸了一口气，将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当无国界医生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想，我学医这么多年，我想要把我的能力用来帮助更多更需要帮助的人。”
可这话却像是惹怒了褚霆，他手中逐渐收紧的力道让她有种下巴即将被捏碎的错觉。
“我有阻挡你救死扶伤吗？”他隐忍着怒气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我等你那么多年，而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连说都没说一声就自己擅自决定了，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无关紧要是吗？”
“以前高考那次我以为你会改，但是我错了，没想到你这么多年来还是老样子。”他紧抿的唇毫无血色，“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敖念斟酌着开口，“时间又比较紧迫，所以我就提前先报了名了。”
最近国外战乱重启，局势动荡的厉害，无国界医生组织的确是在紧急找人，所以她这么解释也还说得过去。
“我会去让人取消你的报名的。”他大手一挥，直接决定，“你不许去。”
敖念静静的抬头看着他，浅浅的笑了：“你知道，你拦不住我的。”
这笑容无疑是让褚霆更加恼怒了：“国内这么多病人不够你发展你的事业，不够你成就你救死扶伤的梦想吗？！你为什么非要去国外？你知道那里现在有多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