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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呐呐:“所以盛姑娘的意思是,要让胤儿以你的血为药引?”
盛芸娘用布帛包裹好手上的伤口,抬起眼睛,应答道:“那是自然。”
皇后有点不自觉地,怔怔地看着她。诚然,盛芸娘长得很好看,是无比简朴的素衣木钗都难以掩盖的姿色,然而美人秦皇后见得多了,她之所以对盛芸娘的外貌耿耿于怀,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自己的夫君刚收的那个养女——慕祁祁。
不管是脸型轮廓,五官,还是身材,盛芸娘和郁卿给人的感觉都十分相似,这些天已经有很多宫人都下意识地认错。
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很多细微的差别的。郁卿眼角下垂,瞳仁清圆透亮,很多情绪似乎借由着那眼睛都能传递出来。而盛芸娘眼睛形状虽美,但目光总没有郁卿的那般灵蕴十足,反而落了下风。
郁卿自然也是听说了盛芸娘的事情,当听闻那人和她相貌相似之时,她心里更加狐疑和好奇。
诚然,她心底莫名反感别人有一张与自己相类似的脸,但是那人毕竟是神医的女徒,她还是存着几分敬畏的心思,并没有在意许多。
皇后娘娘不喜她,所以她除了请安,很少去皇后宫中闲逛,一直以来也并未见到这么个女神医,直到萧胤回转宫中,她去探望他时,才一窥萧芸娘的真容。
萧胤长途跋涉,身体已然有些承受不住,所以芸娘很快便有了用武之地。
不光是萧胤,就连郁卿,在看到芸娘的面容之时,都被吓了一大跳。
芸娘自然也有些诧异,然而短暂的沉默过后,倒是她主动对这些个贵人们福了福身:“民女盛芸娘,见过太子殿下,令仪公主。”
郁卿怔了好久,才免去了她的理解,让她替萧胤诊治。
萧胤面色有点惨白,看看芸娘,又看看郁卿,倏忽道:“你们俩个,长相还颇相似。”
郁卿知道他这是调侃,遂笑了笑,可是情绪不甚高。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盛姑娘那张脸,越看越觉得诡异,叫她心里很不舒坦。
可偏偏那又是个很好的姑娘,虽出身民间,但气质高华,一点也不矫揉造作,连声音也是柔和悦耳。
郁卿杵在那里,似乎只会耽误萧胤的治疗,所以她在嘱咐了几句萧胤照管好自己的身体之后,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东宫。
盛芸娘正在给萧胤搭脉,见他目光仍追随着郁卿离去的方向,心下有点忍不住发笑。
“太子殿下的体虚之症,乃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诸如此类病症,往往最是棘手……”
芸娘声音悦耳,终于将萧胤的注意力渐渐扯回,她弯唇一笑,钟灵毓秀,正好与萧胤对上了目光:“……细心调理的话,应当是无大碍的,可是时间会有点长,但是殿下千万要耐心。”
……
郁卿一路疾走,才终于将心头盘踞的那种难受的感觉荡空。
已近十二月,盛京飘起了小雪来,她凝视了一会儿苍白的天幕,与身后的采莲采蘋道:“我去栖云宫走走,你们不必跟着我。”3a阅读网 .
她渐渐意识到了,采莲采蘋其实是太子的人。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虽然是以保护的名义,但她的一举一动,都不得自由。
采莲采蘋很是尽职尽责,但公主殿下看着柔软,其实是个挺强硬的人,凡是她决定好了的事情,轻易还真得难以违拗。
所以她最终还是一个人到了栖云宫,六殿下刚好不在,太监双喜在管着事,不过他也很是上道,找出了杯子,给郁卿泡了一杯她最喜欢的果茶。
在那舒缓的香气之下,郁卿渐渐放松了下来。
“你们殿下做什么去了?”她看着里面浮起的茶叶梗,微笑着问道。
时峥其实还蛮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忙不迭地回答:“殿下去逮鸟了。”
郁卿哑然,果然小孩子还是小孩子,这么大冷的天,还玩得这么疯。
“这不是您上次说的吗?想养只海东青,咱们皇城后面的丘陵就养了很多,但是想逮住它们还是有点难的,殿下去了大半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奴才这心里还真是有点担心。”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气温骤降,即便是坐在炉火边,郁卿仍旧觉得全身发冷。
“双喜,六弟具体是几时走的?有没有和其他人结伴?”
然而云渡向来独来独往,怎么可能和旁人一块呢?
郁卿面色一变,立即起身,云渡这么久未归,说不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他还那样小,肯定受不住那严寒,万一冻昏在了山上怎么办?
她刚准备出门找御林军寻人,然而正好就看到提着蒙布笼子的云渡,他披着黑色的大氅,连伞都没打,肩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细雪。
他看到她过来,陡然间慌了,手忙脚乱地将硕大的鸟笼往背后藏匿,而蒙着的黑布在此时飘落下来,里面是一只手掌大小的海东青,貌似还是毛才长齐的幼崽,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才将它抓了来。
郁卿怔了怔,而他一脸无辜的神色:“阿姐,原本我想过阵子再送你的……”
他还不知道时峥已经出卖了他精心筹备的惊喜,现在有点茫然无措。
而更让他懵在原地的是,郁卿摸了摸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脸。
他们已经长得快一般高了,不过眼下郁卿触碰起他来,还并不吃力。他的脸一片冰凉,被冻得苍白,可想而知是在外面蹲了多久……
郁卿心底溢出一点感动,其实海东青什么的,她当时不过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他把这个记在了心里。
“进屋去吧。”她一想到刚开始她居然很害怕这个男孩,就觉得很好笑。
明明她为他做得并不多,可为什么他就能始终捧着一颗热忱温暖的心来对待她呢?
外面起了风,雪愈下愈大,栖云宫久未修缮,虽然炭盆挺多,但也四处钻风,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但是郁卿待在屋里,喝着果茶,偶尔拿碎肉逗弄那海东青,旁边那男孩目不转睛地含笑看着她。她莫名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