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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锦眼眶泛红，轻颤着垂下眼眸，她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她早点提醒大哥哥，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如今这猝不及防的伤心落寞？
一剑舞毕，李纯转过脸来，面上含着笑意，凌锦心下一凛，立刻收起了伤容，她抿着唇让自己笑着走了过去，“大哥哥，怎得想起舞剑了？”
李纯笑着应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将剑背在身后，“我倒是听说前天白天，你和齐修打了一架？”
脸颊一阵绯红，她低着头绕过李纯，坐下道：“那是他找打。”
李纯擦着汗，也坐了下来，“看你们关系这般好，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凌锦倒水的动作停住，“大哥哥，你别多想，我和他，关系一点都不好。哦不对，是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俩刻意聊着些轻松的话题，彼此都在刻意躲避着提到某些事，某些人。
李纯是不想，而凌锦是不愿，她不愿意自己的哥哥沉浸在悲伤之中。
她把倒好的茶递过去，李纯接过茶，却不喝，而是笑道：“都要成亲的人，还说这般任性的话？”
凌锦面色微凛，认真道：“若是现在父皇要大哥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哥哥甘愿？”
他的笑容僵硬住，就连最后的伪装都被一句话给击碎。
凌锦心下明了，她缓缓起身，双手互握着道：“妹妹知道嫂嫂的死对大哥哥的打击，可妹妹希望哥哥能够振作起来。嫂嫂虽然体弱，却也不至病重，这背后究竟是何缘故，大哥哥可曾想过？”
李纯闻言，握着杯盏的手在发抖，凌锦深吸了口气，继而道：“若哥哥当真对嫂嫂情深义重，便不该这样不清不楚。”她转身走去。
“锦儿！”李纯叫住了她，“若哥哥再娶，你会怨恨哥哥吗？”
就好像是什么残忍的真相击中了凌锦的内心，她喉间发痒，沙哑出声道：“妹妹不怨哥哥，嫂嫂走了，却也希望哥哥能够有人照顾。但，”她的话郑重地停顿了下，“妹妹希望哥哥，还嫂嫂一个公道。”
还柳慧一个公道，从一开始，凌锦便明白，柳慧的死，这背后并不简单。她和柳慧感情向来深厚，她想为柳慧讨个公道，可是她明白，身在九泉之下的柳慧更希望这个公道是她的丈夫为她讨的。
凌锦回了紫竹院，她一宿都站在院子里对着月光发呆。
她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八九日，准备大婚一事暂时都推给了母后，母后已经派人来问过几次了，她都以陪伴大哥哥为由推迟回宫的时间。
她低头，将脚从鞋子里抽了出来，看着脚底下那些结了痂的伤口，心中一阵惘然。
她不知道齐修在把她击晕之后究竟做了什么，她只记得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的脚底满是药味儿，脚底上的伤好像也不那么红了。她问夏月，夏月却说不是她上的药。
不是夏月，会是他吗？
凌锦没来由地脸红，一摸自己的脸还挺烫，“淡定，淡定，就这点事，就惹得你脸红了？”她十分不屑地说着自己，站在冷风中深深吸气，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伴随着吱哑的声音，夏月从屋里出来，见凌锦果然站在院子里，立刻小跑了过来，“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吹风？”她给凌锦套上鹤氅。
凌锦抓紧氅衣的衣角，淡笑道：“没什么，本宫就是夜里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
“那也透够气了，公主可以回了吗？”
“好，回回回。”耐看吧中文网 o.
凌锦耐不过夏月的请求，只好回房歇着去了。
一觉到天亮，凌锦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就倚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看着书，身边没有夏月跟着，夏月一大早便被她派出去办事了。
她这书才看了一半，夏月便回来了。
“主子，您让奴婢找的人，奴婢找来了。”
“哦？”凌锦颇有兴致地放下书，朝院门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灰头土脸、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乞丐。
夏月赶紧解释道：“这便是衡水巷的包打听，时常在府邸四周出没，你问什么，他都能答上来。”
凌锦瞧了这家伙一眼，看着也就是十二岁的小孩儿模样，“小孩儿，你叫什么？”
“贵人，小的沈强，您叫我强子就成儿。”说着，强子就对着凌锦傻乎乎地笑着，露着一口大黄牙。
她扑哧乐了，掩唇轻笑道：“你说你是这附近的包打听？”
“那是，贵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没有小的不清楚的。”强子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那好，我便问你，这府邸里的侧妃这一个月来的行踪，你能一一道来吗？”
“这个嘛……”她才一个问题便将自称是“包打听”的强子给难倒了，强子挠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为难道：“贵人，不是小的不知道，只是这一个月的行踪，小的只能大概跟您说说侧妃去了哪，可要一五一十，毫无遗漏的话，就有些难办。”
凌锦抿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大概跟我说说。”
“这一个月来，侧妃去过西禅寺，去过丽景胭脂铺，去过幻月酒楼，去过同仁药铺，去过城西裁缝铺。”强子开始回忆侧妃这些天去过的地方，“等下。”凌锦及时打断了他，问道：“侧妃去同仁药铺做什么？”
“药铺？”强子仔细想了想，“哦，是因为侧妃一直无法怀上身孕，所以去同仁药铺。坊间都说同仁药铺里的曹大夫，可是专治不孕的妙手圣医啊，许多无法怀子的妇人都曾去他那看过，然后就怀上了子嗣。”
“为了怀子？”凌锦这才想起来，这府邸里除了柳慧一位正妃，李纯这些年也只是纳了一个侧妃。
李纯膝下也只有柳慧为他生的的一个儿子李哲，而那个侧妃，则入府多年都不曾有孕。
“夏月。”
“主子。”有强子在，夏月不好暴露凌锦的公主身份。
“派人去趟药铺，我需要知道侧妃到底去药铺做了什么，拿了什么药回来。”
“是。”
凌锦抬眼，盯着强子看，随手便丢给了他一锭银子，“你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
嘴唇微扬，她笑道：“这样，我再给你件事儿做，若你做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强子拿到这钱开心得连连哈腰，“多谢贵人，多谢贵人。贵人您说，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帮我盯着侧妃的行踪，一旦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还有，不准向别人提起，你在这里见过我的事儿。”
强子点头如捣蒜道：“贵人放心，这点规矩小的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