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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直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这几日天忽然放晴，早已把卵石上的冰层嗮融了，倒也不觉得滑。可就算是这样，两人依旧走得十分缓慢。
路上，王嬷嬷忍不住开口：“二小姐，这件事，如今该怎么办？”
叶老夫人把她单独叫出来，她也猜到老夫人要说的是什么，刚才人多耳杂不方便谈话，此时四处无人，她便问了出来。
叶老夫人先是沉默了一会，走着走着就叹了一道气，“嬷嬷，你我虽为女眷，即便不入宫，但对眼前的这些形式，多少也是能猜到一些。”
“顾丫头此番遭难，或多或少都与乌桑那边的人有牵连。要是这会进宫禀告，怕是也会多生事端。”
王嬷嬷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在那样艰难的时候熬了过来。所以叶老夫人刚说完，她就接道；“老奴明白，正是因为这样，老身之前一直不敢来找二小姐。说到底，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叶老夫人顿住脚步，‘哦’了一声不解的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扶着老夫人去了一边的凉亭坐下，“老奴倒是不希望他们兄妹的身份再被他人知道。虽然以前的日子清苦了点，但不可否认，他们过得高兴，安全，也没那么多灾难。”
叶老夫却显得有些为难，她深知自己姐姐为了找回当年的孩子受了多少苦，这几十年来更是牵肠挂肚，若是这辈子她还有什么遗憾的事，怕是没能再见那孩子一面。
当年的孩子如今已经不在，但她的两个孩子还在，而且还在京城，要是不告诉她，叶老夫人就觉自己太狠心了。
可眼下局势紧张，若是冒冒失失的就昭告天下顾家兄妹是太后的亲外孙外孙女，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起来。
到那时，朝廷必定又是一片纷争，兄妹二人定会卷进去。何况安之那小子又那样在意顾丫头，哪还会同意让她去涉险。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太后，叶老夫人这几天一直在困惑着。之前是因为顾冬练没醒来，一心都在她的安危上。现在醒了，况且林老也说了只需好生调养多注意点就能恢复，这才忍不住找王嬷嬷商量一下。
哪怕是叶安之，叶老夫人都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说起来，顾冬练还要唤叶老夫人一声姨祖母，唤叶安之一声表哥。
听王嬷嬷说过他们以前的一些事，相比起来，好像他们自从进京之后，确实老是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特别是这次，更令人担心。
“可是太后那边......”叶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忍心。
王嬷嬷却道：“二小姐，先不说如今外有乌桑的人盯着，宫里的四公主，可是对顾丫头恨之入骨，要是被她知道顾丫头是她的姐妹，老夫人是否认为四公主会放过顾丫头？”
“要是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份得到承认，怎么说也是个世子郡主的，那时候又有多少人会盯着他们。”
“老夫人，这事强求不得。虽然太后不知道顾丫头是她外孙女，但至少她们也是见过的不是？听说，太后还对顾丫头的戏十分喜爱。”
王嬷嬷不是不想顾家兄妹归宗认祖，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她觉得自己当年没有照顾好芸娘，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如今遇上的芸娘的两个孩子，她定然要好好保护他们。
叶老夫人一听，也觉得有几分在理。殷元羽那孩子在她面前，就说过不少顾冬练的坏话，虽然不至于信了她的片面之词，但也对顾冬练没什么好的印象。
如今看来，倒是因为嫉妒叶安之对顾冬练好，才会这样诋毁。
“这么多年过去，太后心里怎么想的，我们确实无法揣摩半分。但她对四公主的宠爱，那是众所周知的。”叶老夫人叹着气，有时候就连她也觉得她这个姐姐，对四公主确实是过于宠溺了些。
想了想，叶老夫人还是觉得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再告诉太后，于是道：“四公主毕竟是在太后身边长大，就算太后承认了他们的身份，出于心里的愧疚对兄妹二人好。一旦与四公主争辩起来，怕是也会护着四公主，委屈他们。”
只因为顾冬练与殷元羽之间，还有个叶安之，就注定她们不能和平相处。
王嬷嬷点头，她可是亲眼见过那四公主当初用鞭子在顾冬练双脚上留下的鞭痕，她是无法想象，一个女子，怎能这般恶毒去伤害别人。
早前也见过公主本人几次，虽没做出什么伤人的事，但那些趾高气昂，嚣张任性的话语，令王嬷嬷听得十分不舒服。她不明白，为什么贵为公主，秉性怎的竟这般的差。
后来想到皇室就四公主一个女娃，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就了然了。
“那这事就这么办，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告诉太后。”
两人就这么达成了共识，暂时将这件事埋在心底......
顾冬练这边拔得云开见明月，另一边陶采莲兴却急匆匆的出了趟皇子府。怀着兴奋的心情去找红牡丹。
“师父，师父！”陶采莲亲自敲门，眉眼间带着激动的迫不及待。
门栓刚被抽起陶采莲就大力推开了门，险些将开门的老妇人推倒。那老妇人扶着门稳住身体，脸色甚是不悦。
可陶采莲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两手提着裙摆跑了进屋，边跑边喊道：“师父，师父！”
然而，屋里却没人。
开门的老妇人走回来，陶采莲正想质问几句师父去了的话就听见身后一阵响动。抬头一看，红牡丹正缓缓走了出来。
“莲儿这般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红牡丹本在后院歇息，却听到陶采莲一阵叫唤，生怕出了什么大事，便赶了出来。
“师父......”陶采莲激动的上前挽着红牡丹，刚叫了一声师父，就被她一个手势打断。
接着就听见红牡丹对着那老夫人说：“你先下去吧。”
就见那老夫人对着她们点点头退了下去，却不知，那老人在他们不觉察的时候还回头瞪了陶采莲一眼，忍不住嘀咕了几句：“哼，真以为自己勾搭上二皇子，就是富贵命，我呸，贱人一个。”
显然，老妇人对陶采莲刚才推门撞她的举动怀恨在心。
等老妇人走远之后，陶采莲激动得手上不禁用力，硬是将红牡丹的手腕抓出一道红痕，看到红牡丹脸色不悦的看着，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道：“师父，我们的仇，得报了。”
“什么？”红牡丹不解其意，看着陶采莲这番失态的模样，蹙起了双眉，随后缓步向一边坐下，道：“为师何时教过你遇事就这般慌慌张张。”
陶采莲上前一步，两手抓着丝帕不停的绞着，自觉自己方才的不妥，乖巧的认错着，“师父教训的是，莲儿知错了。”
红牡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问道：“说吧，何事这么心急。”
“师父，姓顾的贱人，已经死了。”陶采莲胸口起伏，兴奋得脸色一片绯红。
红牡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手抓着陶采莲的肩膀，抓得她一阵生疼，另一手紧紧握着旁边的桌角，好似要把它掰断似的，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师父，你抓疼了我！”陶采莲肩膀斜向一边，满脸痛苦，没想到师傅的反应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大。
红牡丹松开了手，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谁死了。”
“姓顾的那个贱人。”陶采莲心中一阵畅快，她一开始也不敢相信顾冬练就那么死了，可是师姐确切的告诉她，是真的，而且还派人去证实过。
红牡丹：“此话当真？”
顾冬练死了，死得令人有点措手不及，甚至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师父，是真的，是师姐亲口告诉莲儿的。”陶采莲见师父还是不信，只好搬出师姐来。
红牡丹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死得好，死得好！
只可惜啊，不能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