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囔囔不停的声音传到顾冬练耳中，心中不免冷笑一声，双手抖了抖衣袖，迈着碎步缓缓出场。
在顾冬练出场的瞬间，本有些喧闹的茶楼突然安静下来。精致的妆容，摇曳的身姿，随着步伐的一颠一颠的戏冠上，珍珠轻轻晃动，颇有有一番美感。
只是当顾冬练刚站定的时候，台下的又是一阵吵闹。
“十三娘，台上的人倒是装得有模有样，但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我们。”瞧着顾冬练只身出来，立即有人奚落道：“怕不是在外面随便找来凑数的人，你爹在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做的。”
“谁说不是呢。说免费让我们听戏，可你看着，你看看这样子，像唱戏的吗？台上空空如也，一个乐师也没有。还唱戏，我看是杂耍的还差不多。”
“可不是，杂耍的都还有人敲锣打鼓。十三娘，你可不要砸了你爹留下来的招牌。”
不满的声音接连响起，提及父亲，听得十三娘脸色瞬变，有些难堪。反观顾冬练，对这些言语充耳不闻，又见她朝着他们微微福身，清了清嗓，提袖，扶手，一道清亮的嗓子骤然响起。
随着顾冬练的开唱，茶楼里的不满声慢慢低了下去，刚才还心存不满的茶客 渐渐面露惊讶之色，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顾冬练在台上专注的唱着戏文，虽然没有乐师奏乐可也没有丝毫影响。在这清唱之下，反而更有种透人心神的感觉，令人荡气回肠，沉浸其中。
一举一动，一犟一笑更有几分大师的风范，让茶客们不知不觉随着她的戏腔时而晃着脑袋，时而挥着手指，闭目轻哼陷入了戏文的内容之中。
顾冬练唱得专注，可也留意到那几人的神情在慢慢变化，嘴角不由似笑非笑的翘了翘，他们的反应跟她想的一样。
戏文唱到一半，最先开口的青衫茶客听得起劲，低声道了一声‘好’，随即挥手招来十三娘小声的问：“十三娘，你们临水茶楼莫不是发了大财，这请的是哪位大师？”
说着，青衫茶客眼角看向顾冬练，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十三娘一扫刚才的尴尬，脸上带着笑意，又替这位茶客满上一杯茶，道：“客官说笑了，我们茶楼哪有发什么财。镇上的人不是都在传我们还欠别人债的么？”
“虽然这是谣言，但也是因为茶楼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才被一些有心人看中想要夺了去。要不是还有你们这几个常来捧场，只怕我们茶楼的人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又哪请得起什么大师。”
“你这话就说不对了。”青衫茶客不满的道，指着台上的顾冬练，“我们南阳镇公认的大师就两三个，就台上这小子的功力，怎么说也得是他们的直系弟子。可我怎么没听说大师们的徒弟有这么一号唱功了得的人会这么好心帮你们啊。”
十三年娘解释道：“他确实不是镇上大师的徒弟，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因家里出了点事便来投靠我。早些年跟一个师傅学了点戏文，来我这闲得无聊，又见我生意惨淡，便想着帮我唱唱戏揽揽生意。”
“这不，生怕唱得不好，第一次开戏不敢收你们的钱，也算是让你们几位过过耳，看看能不能行，能行的话我这茶楼也算有救了。”
如今看他们的反应，何止是行这么简单，只怕唱功也是十分了得。
在十三娘与青衫茶客的对话中，顾冬练已经唱完最后一个音，朝着台下的微微行过礼，赶忙退了回后院。
茶客们见顾冬练当真的是唱了一段一声不吭便离开，纷纷囔囔着再来一段。只可惜，顾冬练来得突然，去得匆匆，根本不听他们的挽留。
当然，这也是她故意为之。
倒不是说她清高，只是为了留下悬念。特意选了一段戏文的中间来唱，唱得没头没尾引人遐想。又故意不与他们交谈让他们产生兴趣。这样一来，才能让他们明天继续来听戏文。
顾冬练嘴角挂笑坐在铜镜前擦拭着妆容，刚擦到一半，十三娘便见风风火火的敲门进来，“公子，外面的几个茶客都在打听你的事。”
“无妨，就照之前说好的告诉他们就行。”顾冬练并未感到惊讶，依旧擦拭着脸上的妆容。
“可他们在外面吵着闹着非要见你一面不可。”十三娘有些为难，要不是他们实在的要见顾冬练，她也不会跑来跟她说。
顾冬练略微沉思，好一会才道：“这样吧，你先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说等我换好衣裳就过去。”
十三娘这才展颜欢笑，‘哎’了一声先离去。
顾冬练看着她离开，三两下把妆容囫囵擦了一边，随后赶紧关上门好去换回男装。如今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会被人发现自己是女儿身，这样的话会给她带来诸多不便。
等她换好衣裳出去，一时过了一刻多钟，刚到门前就听见那几个茶客在埋怨。
“十三娘，你这亲戚的架子倒是摆得挺大的，我们这都等了他多久了，还不出来。要不是听他唱的戏还可以入耳想结交一番，真当自己是大师不成。”
“十三娘，你就进去催催他，这茶都等凉了，确实说不过去。”
“就是！”
不等十三娘开口，顾冬练一手撩起了门口的帘子，压了压声缓缓道：“佟连姗姗来迟怠慢了各位，还请几位爷莫要与我这晚辈见怪。承蒙各位看得起，方才一段戏文献丑了。”
顾冬练一出来，茶楼里的茶客纷纷禁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更是有人疑惑的问向十三娘，“十三娘，你莫不是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们？眼前这小子不过十六七岁，这唱功怎可能那么深厚。”
“要知道，那些个大师，哪个不是唱了几十年才唱出这样的功力来，就这小子，难不成是神童？”
顾冬练微微笑了笑，当场就给他们几人来上两句。眼下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惊讶得瞪大了双眸微张着嘴。
“如何，几位爷可是算信了晚辈？”
瞧着他们的脸色变幻莫测，顾冬练便知道他们此时不信也得信了。
“晚辈在此就先谢过几位的繆赞了，只要肯下功夫，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顾冬练微微作揖，要想让他们替她宣扬出去，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