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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盛筵雪剑鸿鹄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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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愁颔首听见“夜虎”来报的首领恭维的话卡在半空,微微冷笑。这一群虚伪透顶的手下,通通都是不可信任的人。坐在将军的地位上要看尽所有的谄媚和奉承,他知道将军一倒,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们就会带着脸上这些讪笑去选择更加能让他们平步青云的位高权重的人。
    没有真心,没有信任,高处不胜寒的悲凉。他都明白。想起子苓对他付出的绝对的信任和他一直以来给予的虚情假意,不免感慨万千。
    墙边种了两颗老槐,树影婆娑,枝繁叶茂。冥冥之中仿佛有种什么力量牵引着他看向那边,见愁盯了许久,却未看出什么异样。
    是错觉吗?为什么会觉得那里有人?见愁有点自嘲地想,自己如此风声鹤唳,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重重怀疑和隐患之中养成的习惯。
    他又怎么会知道苍术无声无息地栖在那树影之后,江湖上令人为之色变的组织上的刺客的王者纵然不是万全状态,探听个消息倒也是基本中的基本。苍术不敢露面窥视,只怕对方人手埋伏众多,只是在外面听个大概。就这样羁绊深重的两个人,隔着一层斑驳迷离的枝叶,却是无法撕裂的距离。
    见愁勾起手指,在桌上轻划:“隔墙有耳。”鬼白会意,对众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隔墙有耳,待到有了新的指示,我再以信简告知。”
    见愁所说隔墙有耳不过是因子苓就在隔壁,他知道她感觉敏锐,鬼白本来便是武功高强之人,只不过在墙外耽了一刻钟就被子苓发觉,他只是在身上小小地开了个洞她就有所察觉,如果他所料不错,她的五感应该都灵敏过常人。他对这个姑娘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天南星对她的渴求,她失落的空白过去,奇异的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身法,超乎常人的敏感,她身上的重重谜团让他眼神里闪着兴致勃勃的光。
    苍术闻言只是一惊,只道自己被对方察觉,不由退了一退。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撤离,没探到子苓的消息他犹是不甘,他鲜少有举棋不定之时,似乎与子苓邂逅之后他就变得不如以前那般果决坚定。念及至此他也只有无奈付之一哂。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想来并不是自己被发觉,只是下面一片死寂,他也不敢探头去看。心想大概是还有他人在旁窥听,但莫测如他都未曾发现其他隐蔽之人,不禁心惊。皇城之内果然藏龙卧虎,高人辈出。下面阒静一片,他心知今日想要得知子苓的下落已是无法,大感焦虑,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轻身跃下墙头,独自去了。而他尚是牵挂无比,想着明日再来。虽然少主的警告言犹在耳,但他不及多想,在他心里,找到子苓已成了当务之急。
    见愁自不会知道方才那墙上已藏了人,更休提那人彷徨许久,黯然离去,只是心中盘算着怎样带子苓出城。就在这时鬼白呈上一封信函,见愁见那信笺金边熠熠,饰了繁复而熟悉的龙纹,当下表情凝重。他淡淡拈过扫上一眼,似有些讶然,但随即眼中仍是一片平静。
    子苓反复回想着方才见愁所说的话,他是说他已经是她的男人了吗?这么羞人恼人的话语,他怎么就能这么随便地说出来呢?子苓想到这里脸上绯红晕开,自己在伶牙俐齿的他面前怎么总是这么容易害羞呢?
    “小姐在想见愁公子呢。”决明了然地笑笑道,苁蓉带着点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子苓闻言一怔,不由急急辩道:“我……我不是……不是……”
    支吾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个说法,想说自己不是短短几天就钟情于见愁吗,还是说自己不是在想他呢?可是现在的她分明在想他,想他想到夜不能寐,若说不是坠入情网,为何心中又是小鹿乱撞?
    聪明如子苓,何尝不知道见愁身上有着许多她所不知的东西。他的过去,他的哀伤笑容,他偶尔会露出的讥刺的语调,甚至包括他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留下一句“有事”就把她留在这废墟一样的宅子中。
    也许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道理,不问他的过去,不管他是善是恶,只是爱他的所有,从好的到坏的。她是一只落单的孤雁,在彷徨无助的时候他是她助力的风,她从依靠他到他一吻令她动情,原本就是如此轻易。
    苁蓉把小姐模样看在眼里,很是惊奇。想过去玄参对木莲百般示好也未曾见她动容,这见愁也不过只是比玄参俊美了几分,又是舌灿莲花,就能让小姐如此心不在焉,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难道她的小姐失忆了之后就忽然开了窍,情窦初开了吗?
    决明看苁蓉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直截道:“那见愁公子看起来不是寻常人物,和小姐天仙一样的人物,天造地设一般的般配。照我说啊,若是见愁公子能帮咱们讨回公道,小姐……小姐你来个以身相许也无不可啊。”
    “……我……确实对见愁公子……”子苓听到决明这话早已羞得不行,低头道,“但是报仇之事,若是假手他人,多少还是……心有不甘。”
    决明正欲答话,只见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风一般从大门走进。“什么假手他人?”见愁嘴上埋怨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却在眼中化开来,“小子苓啊小子苓,你怎么还是把我当做外人?”
    “我……”一眨眼前见愁已经站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么就交给我了。”假装平静的眼底飘过狡黠一片,见愁毫不介意决明和苁蓉在旁,大大方方地揽过子苓的肩。
    子苓本有些抗拒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他环过来的时候她略推了一下,他恍如不知一般半是强迫半是柔情地把她带入怀中。她叹了口气,终是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道:“……也不是这个意思……”
    “子苓,”她听见他收敛了调笑的语气,温柔的语音暖暖地呵在她的耳,“我明天要走了。”
    子苓闻言一愣,心中好像空了一块,她有些怅然地问:“为什么?”连她自己都未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有些事需要我回……故乡处理。”见愁的声音带了笑,“还有你过去的事放心交给我,我会查清楚的。我也不瞒你,我并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其实也不是什么良善好人,我是……现在还不能说。但是你只要记得,我会护你周全。我已经在别处安排好了住所,明天我护你搬到那里,你一定不要出门……等我七天。七天,我一定回来。”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魅惑,柔情款款的声线让她心上宁静,她浅浅微笑道:“……我等你回来。”
    不是平民又如何,不是好人又如何,所谓正义之师也未必不沾半点血与罪,天下的道理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只要一句令她安心的嘱咐就够了,只要不负她,就够了。
    庙中,木蓝心焦地望着空洞的破旧的门。地榆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自然而然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闪烁其词的回答,地榆更加肯定木蓝有什么在瞒着他。她一向不是如此的,她如此遮遮掩掩,在他看来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何苦瞒我?”地榆有些不好受,苦笑道。毕竟是结发之妻,说到同生共死便是应当,如今二人一同走上了回不去的道路,她又何必有事瞒着他?
    他又怎么会想到,就是这么个结发妻,还有更多的事藏着掩着不曾告诉过他呢?
    “你怀疑我?”柳眉一竖,木蓝杏眼圆瞪。她这个老实的丈夫一向是对她言计听从,她本来就是急性子,加上今天是上次那神秘男子与她的七日之约,左等右等等不来那人,她担心对方转了心意,会对木家不利,是以方寸大乱,表面却强作镇定,因而地榆这么一开口她便出言相讥。
    “不不……蓝儿,我怎会怀疑你?”见木蓝动怒,地榆马上放软了口气。他知道她自木莲一事之后心情一直郁郁,他也尽量顺着她意思,总是耐着性子哄她。
    只是木蓝的眼光半是不安半是期待地盯着门口,多少会令他有些难受。她会是在等谁吗?可是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就在这里啊,难道是她的那些死士……
    还没等脑中有个成形的想法,忽觉后脑一痛,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顿时失了知觉。尚存一丝意识之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好!
    “蓝儿快逃……”一句嗫嚅的话终于随着意识的模糊远去,翕动的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木蓝脸色苍白地看着蒙面的男子一记手刀把丈夫打昏,男人的狭长的眼睛中精光闪烁,就像狡猾的狐。她惊惧不已,她根本没看清那人是如何进了门又是如何到了地榆身后把他击昏的。她犹在瞠目结舌,听得那身长狭目的男子道:“七日之约,夫人不负所望,在下感激不尽。我家少主邀夫人,共进一杯酒,还望夫人赏个脸面。”
    还未等她有所回应,他已经上前环住她腰轻笑:“对不住了。”她一句“放肆”堵在口中未吐,幽兰已带着她飞身奔出,带羞的怒斥化作了失声惊呼,留在庙中。
    庙前野草随风悄然摇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木蓝被幽兰携着,奔了很长一段路。她不知道她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只感觉身侧景物匆匆掠过,疾风让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甚至令她睁不开眼。想到她此番被带走,都不知地榆是否会担心,又是惆怅不已。过了好一阵她感觉到抱着她的男子停了脚步,她方才有些胆怯地睁开眼,一眼望见黑黝黝的大门,不由得腿脚发软。
    “这里是……”她用明显颤抖的声音说道。
    “请夫人今晚先在此休息,明日酒宴,少主自会亲自来迎接夫人。”恭敬有礼却客套疏离,狐一般的男子浅浅鞠了一躬,引着木蓝入户。
    提心吊胆的一个不眠之夜,几乎彻夜未曾合眼。然而周遭所有只是寂静无声,静得诡异,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第二日清晨,蓝衣的中年男子立在她的门口,无声无息,就似未干的朝露一般出现得自然无比。“在下鹰不泊。”优雅地伸出肤色苍白的大手,一双吊眼中是雄心勃勃的风姿,木蓝还未从他突然出现的惊吓中恢复,只是怔怔地应了一声。
    “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合作一事想必幽兰已经有所提及。你其实心中也知道的吧……木宗主。”意味深长地挑起的尾音,满意地看着木蓝惊得后退了两步。
    “契约的话,我这里有很多合适的人选,木宗主可不要挑花了眼啊。这边请。”气势上已经完全占了主导,鹰不泊示意木蓝跟上。明明是没有跋扈的词句,语气中总带着盛气凌人,却又叫木蓝无话可驳。
    木蓝被他一句“木宗主”吓得花容失色。他是怎么知道她是木家未来的宗主的?他知道,他是知道她是苍龙的吗?一个个疑问浮出水面,她脸上尴尬和惶恐交互不定,鹰不泊也不多言,只是笑得从容不迫。
    浑浑噩噩地不知路过了何处,只觉左饶右绕景致所差无几。忽闻得一阵酒香混着花香弥漫过来,她精神不由一振,顿了一顿,抬眼望去又是一惊。坛坛美酒阵列在花团锦簇之前,一张圆桌上铺满珍馐美味,周围却是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无。只见桌前是一个百余丈见方的擂台,饰着绸布扎的红花,总算是消了些冷清增了分寂寞的热闹。
    “木宗主,座上请。”啪地一合折扇,鹰不泊示意道。木蓝傀儡一般移到上座,呆呆地坐了,不知道这个蓝衣男子有何安排。只听得鹰不泊击掌唤道:“幽兰,人都带来了没有?”
    “禀少主,人都到齐了。除了……除了墨竹。”一袭月白色衣衫的男子走进来,看来是一直候在门外待命,木蓝见到他时一怔,那双狭长的眼,她记得清楚。她看见那男子说到墨竹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的幸灾乐祸的光芒,狡诈恶毒。
    “哦。”鹰不泊好像没什么情绪,木蓝却见他骨节泛白,倒似压抑着怒气,随即道:“叫他们先上来吧。”
    木蓝看着五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红衣的少女,面容明媚姣好。紧接着是一个黄衫女子,皮肤白皙,表情冷冷淡淡,却是掩不住的国色天香。她自认为自己甚美,而这两个少女的容姿却并不输她,令她心生好感。后面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神情倨傲的少年,眼神中水雾迷离,薄唇冷冽地带着仇恨和不屑。他的双手被反绑,双脚也带着镣铐,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缚住他手脚的符咒上时,她不由得惊叫:“那……那是……”
    “哦?木宗主也会害怕吗?”鹰不泊坦然在木蓝身侧坐下,别有深意地挑衅道。木蓝的身子微微颤抖,却不答话。
    只怕这觥筹交错,其实是埋伏的暗箭。
    她看得分明,那是一种针对龙族的符咒。那个少年被锁住,显然是鹰不泊的阶下囚。如果她不听从鹰不泊的安排,是不是也会落得个这个下场?
    “区区镇魂符而已,木宗主多虑了。”好整以暇的恶毒嘲讽,让木蓝又羞又愤。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白衣道姑和一个神情萎顿的少女,木蓝因那少年身上的束缚而心惊,并未细细打量。
    “幽兰、白梅、雏菊,既然墨竹没来,也不必给他留分了。给木宗主好好看看你们的本事。”鹰不泊似是冷笑着,遥遥指着擂台道,“给我生死相搏。”
    “是!”三人齐齐上前一步,抱拳一礼,三人纵身上台。正是那月白衣装眼睛狭长的男子,红衣少女和那黄衫女子。
    三人拉了架势,木蓝倒抽一口凉气。她并不擅长武道,但总看过一些,见他三人周身门户防范严谨,心道他们三个必定个个本领高强。又瞟了一眼鹰不泊,他那看向三人的眼神不像是看属下,倒像是看着自己豢养的牲畜一般,冷漠而残忍,令她略略反感。
    此时蓦地听见一声讪笑传来:“梅兰竹菊吗?真是好噱头!精彩啊精彩!”鹰不泊听见有人说话,眉间一耸,显然大为惊讶。他始终关注木蓝脸色,不住讥讽间竟忘记了观察周围,不防有高人潜伏其中。想着周遭的看守都是如此不济,让他震怒难当,一时间很想就此冲出去把守卫的吃干饭的几条贱命收割。
    幽兰、白梅、雏菊三人都是大惊失色,立时团团围在鹰不泊身侧护卫。鹰不泊的神色回复了平静,朗声道:“远来是客,何不出来相见?”
    “本来打算戴个面具什么的,不过肯定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虽然是恭维的话,却带着轻蔑的谑笑,一个玄衣长袍的男子从屋顶徐徐落下,轻功拿捏方寸刚好,鹰不泊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中带了些赞许。
    “见愁公子真是好雅兴,做梁上君子可好玩吗?可惜墨竹不在,不然我可以让他好好招呼你。”针锋相对,吊眼中杀意骤增。
    苍术啊苍术,这可是你弟弟亲自把命送上门来的。不请自来,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手指在扇骨上收紧,鹰不泊傲然注视着对面玉树临风的男子。
    提到墨竹,见愁的湖水一般的眼神暗了一暗,嘴上却道:“你心里想的是要把我千刀万剐,我怎可能不知?”
    嘴上说着好笑,嘴角的笑容却是勉强生硬无比。
    “拜见愁公子所赐,我这些年做的赔本生意可真是不少。不过三年来我还是觉得,半夏的那一桩最是划算。”有意激怒对方一般,鹰不泊语中带刺。如他所望,见愁的眼中愤怒瞬间决堤,笑容勾出狞笑的味道:“你不配,提到她。”
    木蓝惊异地看着这个周身骤然迸发出不可忽视的杀意的俊朗青年,他完美的容颜就像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她几乎不敢相信存在这样美的男人。而这玄衣的男子眼中安静如波澜不惊的湖水,只是湖水下仿佛蕴藏着奔腾的暗涌,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唇边勾起戏谑,见愁抽出身侧软剑,剑身轻薄,如初雪一般的色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连墨竹都折在我的手下,你觉得你手上,还有没有必赢的可能?”
    笑容邪魅,令人移不开眼,那笑容映着雪一般的剑刃,居然是毫不掩饰的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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